我竟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這,凸凹不平的浮雕,懸崖上傲視群軍的女子,遲日,遲日,像又一個惡夢,我的一生難道都逃不開她嗎?莫名的憤怒讓我充滿殺氣,難以平靜的內心不甘隻為他人的替身。
“你已經死了——”拔出劍,我默默得指著畫中高傲的女子,“你已經死了,活下來的是弑羅,不是你!”就像是宣誓,我的聲音在悠悠的長廊裏回旋,一遍一遍。
“弑羅,你真幼稚”伊默幽幽的聲音突然冒出,他靠在走廊的石柱,斜斜地看著我。“你是她靈魂的一部分,你和她,本就是一體。”
狠狠的看了他一眼,我突然笑了,滿是諷刺,“伊默,你愛上遲日了嗎?”
他的臉色瞬間大變,“你——”
“愛上一個不懂愛的人,你不累嗎?”我不急不緩的打擊他的驕傲,看到他出醜,我很是開心。
遲日,冷漠的女子,有著自以為是的清高,她不懂愛,也不會愛,因為從來沒有人愛過她!
伊默,你太傻了!
收回煞劍,我和他擦身而過,這一局,我贏了,可為什麼心裏,卻並不開心呢?無意的斜斜瞟了一眼他象牙色般神秘的臉龐,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的,似乎有些枯萎了。
將水撒過一綹黑發,溫暖的泉水讓人軟軟的,沒有用任何的香料,我討厭甜膩的氣味。
氣味——我突然凝神,緊閉的大門裏散發出很微弱的血腥味,若不是對血敏感,是不會有人發現的。我貪婪的嗅著血的滋味,好熟悉,有界止的感覺。
循著血的味道,我在黑暗的大殿穿梭,尋找,終於——他的房間,刻滿了曼珠沙華的門一如初見的那夜,我在前麵猶豫了,血的腥味那麼濃烈,我知道自己沒有找錯。
“進來吧,弑羅,你在猶豫什麼?”伊默漫不經心的聲音從門裏傳出,他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有著和以往不同的魅惑。
魅惑——我被自己這突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這該用來形容一位男子嗎?壓抑心中的奇怪,我推開門。
撲麵而來的不再是甜膩的熏香或是紫鳶尾的麝香,血的刺激充盈了整間浴室,伊默沒有穿衣服,泡在池裏,泡在填滿血的浴池裏——冷然如我也不免被這場麵震住,伊默,伊默?“你——”我有些不知所措,池裏的血還散發著熱氣,顯然還是新鮮的,“伊默,我——”皺皺眉頭,我忘了該說什麼。
聳聳肩膀,伊默不在意的從池裏站了起來,他皎潔的蜜色肌膚完美無瑕,下午是我眼花了,還是——我直直的看著一池血水。
“弑羅,你很好奇對嗎?”他紫色的眼睛深邃懾人,仿佛看透了我內心深處的猜疑,“這還不是多虧了遲日的恩惠,”含混不解的話語,我沒有聽懂。
他是什麼意思,“遲日給了你永恒的生命,你還不滿嗎?”我眯著眼睛,犀利的說著。
“哈哈哈哈——”伊默大笑了起來,“永恒的生命——我寧可死在亞特蘭蒂斯,”他直起笑彎了的腰,眼神亮如鬼魅。
那憤恨的語氣,帶著刻骨的痛,“弑羅,你知道嗎?我的身體不會死亡,可是卻會像花朵一樣枯萎,隻有鮮血才能夠溫暖我幹枯的心,每到朔月,我就必須以血為浴,我快分不清自己是活著還是死去了,”沙啞的嘶吼,“我寧可死在亞特蘭蒂斯,也好過這樣不生不死的活著!”
靜靜的看著失去了往日內斂的他,我突然感到一陣陣莫名的寒冷,永恒的生命,永恒的孤寂,昔日伯特利家族的大少爺,如今不過是個無家無國的人,而我——既不屬於亞特蘭蒂斯大陸,亦不屬於現在這個世界的我,又該何去何從呢?算下來,誰更可悲?我緊緊抱住煞劍想要找到更多熟悉的感覺,冰冷的劍身,沒有任何的溫暖。冰冷的指尖慌亂的摸向自己的胸口,緩緩的心跳說明我還未死去,活著就是這種感覺嗎,我不知道一雙手緩緩將我抱住,好溫暖,伊默的懷抱溫暖的讓我不舍推開,混合著花蜜與麝香的味道,沒有抗拒的的擁抱,不帶更多的意思,隻是單純的想要溫暖,像我從未擁有過的,家的感覺煞劍被夾在我和他的中間,冰冷的劍身似乎也變得有溫度了。不想放開他,這一刻我希望是永遠。
我們猜不透命運的軌跡,一步步走向注定的結局。
將魂魄殘忍的撕裂,令其一半化入劍中,血脈分離的痛苦,太久的刻骨銘心,我不知道怎麼來形容,弑羅,這該是我的名字嗎?手中的劍發出血紅的光芒,似乎在印證著我的想法,從界址來到這裏,循著夢裏的幻像,本以為可以終結一切,卻沒想到這隻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