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是條羊腸小道，周邊是鐵血基地修建之前附近老百姓的菜地，現在周圍一公裏都被劃定了軍事禁區，這些菜地也被炊事班無常征用，種上了各種水果樹和蔬菜，也算是節約了軍隊開支。
袁靳一邊走，一邊在旁邊的蘋果樹上扯了個蘋果下來，用袖子擦擦就算洗過了，一口啃下去，還沒來得及嚼，他突然覺得頭有些發昏，有種整個人被放進洗衣機的感覺，接著，雙腳也開始顫抖，天旋地轉，隻能抓了旁邊蘋果樹的樹幹才能勉強站穩。
被下毒了？
袁靳的腦子裏電光火石地冒出這麼個想法。
不是吧！就吃個蘋果！就這麼英年早逝了！
然而還不等袁靳有第二種猜想，緊接著，他所處的那條小道身邊的石塊土塊，也開始鬆動，嘩啦嘩啦往下滑落。然後，是山下基地拉響的集合警報，刺耳地在上空響起。
地震！
這可不好了，好像真的要英年早逝了！在意識到這個事實的下一秒，袁靳立馬拔腿就開始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山下跑。好在大概這裏並不是震中，僅僅是滑落了一些土石，山路並沒有塌，也沒有進一步的泥石流等出現。
等跑到山下的時候，宿舍裏、食堂裏的兵全都出來了，此刻，正列隊整齊按照遇襲警報的指示一動不動地列隊在空地上。
對於一些常在這兒的老兵來說，這大概已經算不上什麼大驚小怪的事情了。鐵血所在的省和鄰省的交界上有一條頻繁活動的地震帶，自從幾年前那次震驚世界的約等於一千多顆原子彈爆發的地震之後，那條地震帶好像進入了活躍期，三不五時就來個小震，隔三差五來個大震。別說震區那些住進了抗八級地震小屋的居民，就連鐵血的人也是見怪不怪了。
開始還象征性地跑一下，後來自從一份分析了各地地震的可能性的報告出爐，說鐵血所在的市幾百年都不會地震之後，這些老兵就好像得了特赦，就算感受到震感，也懶得拔腿了。
袁靳好容易在一個個方塊裏找到自己的中隊，剛剛入隊，就聽見旁邊杜兆恒說：“哎呀媽呀，這震得俺剛才差點把筷子插鼻孔裏了。”
“我剛才還以為宋起這逼又在踢我凳子！”孫哲宇也悄悄地接話。
“頭頂的吊燈抖我一頭一臉灰，哪有功夫踢你凳子！”
“……”
大家都你一嘴我一嘴地討論著，連老兵油子都覺得這次的震感似乎來得比往常來得更劇烈，可是這時候，還沒人察覺到這次事件的嚴重性，因為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次地震還是發生在那條地震帶上。而地震帶上的民房都是特別加固過的，按照他們現在的感受，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成默是在二十幾分鍾之後才出現在了操場，他的身後跟著本應在警報響起的時候就出現在集合場地的容光和其他幾個中隊長。
這顯然並不符合常理。
成默在隊伍的前方站定，他咳了一聲，想說什麼，頓了頓又收了回去，轉而對著後麵使了個眼色，幾個小兵立刻會意，沒一會兒就搬來了投影儀在操場中間安放好，而投影的背景板，就是成默背後的這棟樓。
播放的是新聞節目。
電視畫麵的左邊，本應是新聞相關圖片的地方，此刻被碩大的突發新聞幾個字替代，女主播低著頭，表情嚴肅地念著剛剛被導播遞過來的小紙條，她的聲音，直接從鐵血基地遍布各個角落的警報用小喇叭裏傳出來：
“現在我們來播報一條突發新聞，經國家地震台網測定，北京時間2012年8月x日下午八點，我國A省資山縣，東經x度北緯y度，發生了裏氏7.8級嚴重地震，目前暫無人員和財產損失報告。我們正在積極聯係我台駐前方記者，對於此次事件，稍後會始終保持跟進。”
沉默。
沒有一個人再說話，剛才的嘻嘻哈哈，如今被全然的嚴肅代替。地震並不是在幾百公裏之外，也並沒有發生在房屋全被地震房替代，泥石流地區居民全部外遷的地區。
新聞播報得很清楚，就在那個，距離他們不過百餘公裏之外的美麗小城，甚至是他們之中一些戰士的故鄉，那個絕大多數老百姓甚至都不曾了解地震的地方。剛剛經曆了一場大地的洗禮。
7.8級。
或許，普通人無法感受這個數字背後所代表的意義，但，在這裏，在這個絕大部分老百姓都住著非鋼混結構的地區，那絕對意味著，超過90%的房屋垮塌，以及……
以及，一些，我們並不希望看到的失去。
話筒已經被握在了成默的手裏，他站在很高的高台上：
“目前，我們還沒有接到上麵的命令要求我們加入救災，但是從現在開始，鐵血基地處於一級警備狀態，隨時準備奔赴戰場！”
一級戰備，意味著，近乎所有人，都是和衣而眠。他們缺的隻是一個出發的口令。
袁靳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甚至連被子都沒有扯開，而他旁邊的床上，宋起偷藏的收音機，正在播放著救災的實時進度。
此時，距離地震發生，還不足兩個小時，震區的一些消息開始慢慢往外傳播，已有的新聞在沒有新消息的情況單調地重複播放著。事實上，不必播報，這些都是能夠預見的，比如，震中已出現大批房屋坍塌，比如，十幾個村鎮陷入失聯狀況，當地民兵已經開始組織人工進山，再比如，無數條通往震中的公路處於中斷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