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族的世襲製度與中原大大不同,他們沒有明顯子承父業一,隻要屬於親族一脈,人人都有權利繼承王位。李大酺的弟弟李魯蘇隨助他南征北戰,威望極高,僅次於他。他無忌憚之心,卻也想王位一代代傳於子子孫孫,而不是傳於族弟。李大酺此次讓自己的長子李沫可帶隊,並以最精銳的兵馬輔助,正是給他立威立功的機會,讓他將來好順利接管奚族。
賴五看了看西下的餘暉,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不安道:“已經過了約定時間,少族長怎麼還不回來?”
李大酺大笑:“少年心性,老弟要諒解諒解,他第一次光顧富縣,難免會花了眼,耽擱點時辰。我讓人去催催……”當下讓親信離隊催促。對於賴五的擔憂,李大酺卻不以為意,孫佺此次出征,調集了幽州所有可用兵馬,在他的包抄合圍下除李楷洛、烏可利等少數突圍外,餘下唐軍全部被殲,就連主帥孫佺都成為他的階下囚,幽州目下群龍無,就跟自家後花園沒什麼區別。若不是薊城城牆高厚,城樓上又有各種守城器械,他都有心劫掠薊城。
李大酺耐心等了片刻,忽然現坐下健馬豎起了耳朵,抬頭向前眺望。隻見三騎正踏著夕陽餘暉穿過平原,向這裏急接近。
來騎漸漸近了,李大酺分辨出對麵那幾名騎士的身份,眼神變幻不定,生出了不祥的預感。
他提氣長聲道:“禾庫,沫可呢,你們這是遇敵了?”
那三名騎士除了他派去的親衛,餘下兩人全身上下都血跡斑斑,似乎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在馬上搖搖晃晃地跨著,隨時都有可能一頭栽倒。
聽到這一聲呼喝,其中一人似乎又恢複了神誌,滾下了馬背,連滾帶爬的往前方趕去。
李大酺鐵青著臉策馬上前,焦躁喝道:“到底生了什麼事,沫可是死是活?”
叫禾庫的騎士,一身血汙,叩大哭:“主人,主人,他給唐人殺了……”
此言入耳,李大酺隻覺得旋地轉,巨掌在空中抓了又抓,最後無力地垂了下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沫可、沫可,他,他……”連吐出幾個“他”字再不下去。
念及兒子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概,平日裏作為族長冷酷的表情早拋到了九霄雲外,“哇”地噴出一大口血。
李大酺翻身下馬,一把揪住衣襟,拎雞一般將禾庫提在手裏,正反披了禾庫四記陰陽耳光,厲聲咆哮:“誰,到底是誰,誰殺了我的沫可,誰,是誰?”
禾庫不顧高高腫起的兩頰,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道:“他,他,他叫……裴旻。”
裴旻?
李大酺自問對幽州情況了如指掌,翻遍腦中所有資料,上到都督下至將校,都找不到有這號人物,轉看向賴五。
賴五也搖了搖頭。
李大酺猛地全身一震,失聲道:“就一個人?不是軍隊?”
禾庫一臉震恐的道:“一人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