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靜遠莞爾一笑,心中卻愈沉重,看得出來裴萬氏將裴旻視為自己的一切,活下去的理由便是裴旻,要將他培養成材,光明正大的走進裴家大門。
裴萬氏嘮嘮叨叨的陪裴靜遠了很久,直到裴靜遠精神疲累沉睡過去為止。
裴萬氏看著裴靜遠睡了過去,淚水終於忍不住滾落下來,止也止不住。
這一夜裴靜遠做了一個夢,一個奇怪的夢,他夢見自己身處在一個病床上,勤勞了一輩子的母親、父親正在跟“他”愉快的聊著打著趣,而他“自己”卻如身處靈魂狀態,開著上帝視角,成為了一個旁觀者,從另一個自己的眼中,似乎看到了深藏的悲痛……他是裴旻!
當裴靜遠醒來的時候,淚水早已濕透枕巾。
想著夢中的一切,裴靜遠不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兩人之間因為靈魂互換而產生的心靈感應。他此刻沒有那麼希望夢到的都是真實的,這樣他的家人他的雙親便不會因為他而過渡憂傷。他掙紮著直起身子,借著依稀透窗而入的朦朧月光,忍著周身的酸痛,挪步來到靠窗前的書桌:早在日前他便見過裴萬氏從書桌盤的右邊抽屜裏取出過火折子點燃書桌上的油燈。
依樣取過火折子,這前的東西,裴靜遠用的不是很順手,卻也知道使用的方法,拿開蓋兒對著尖頭火星處卯足了勁兒一套猛吹,見頭部火焰跳躍,趕忙點著了書桌上的油燈。
柔和的燈火填滿了本就不大的房間,他吃力的走到屋子的右側,那裏有一塊巨大的落地銅鏡:古人重視儀容,衣衫不整,在古代是一件極其失禮的事情,尤其是裴旻這種世族子弟,在裴旻所住的整個房間最值錢的就屬這塊大銅鏡。
銅鏡中倒影出了他的影子,裴靜遠看著鏡中陌生的人影,帶著幾分自嘲又有幾分慶幸的笑道:“真有白臉的潛質,換做在未來,不紅遍大江南北都對不起這張臉。”他已經開始接受自己的身份,想看一看自己如今長得如何。
對於自己本來的相貌,裴靜遠還是頗為滿意的,中上之姿,十分耐看,想著裴旻若有他七八成的樣子足以,卻不想是鄒忌見徐公,差人家十萬八千裏:鏡子裏的倒影是一個生嫩尚不滿二十的少年,眉毛、眼睛、鼻子、嘴,還有健康而富有光澤的膚色,柔和而又分明的輪廓,無一不是完美無缺,搭配起來更是恰到好處,帥氣得無可挑剔。唯一的不足便是身體抱恙臉色有些蒼白,卻有種“病美人”的感覺。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裴靜遠慎重又慎重的輕聲道:“從今日起,我就是你,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我會用我一切孝敬侍奉她,直至終老……希望未來的你,與我一般,將我父母,視為你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