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本寫的是楷書,楷書分南北兩派。北派書體,帶著漢隸的遺型,筆法古拙勁正,而風格質樸方嚴,南派書法,多疏放妍妙,長於尺牘。北書剛強,南書蘊藉,各臻其妙,無分上下。裴行本是北人,北派楷書真諦,以得各中三味。或許比不上虞世南、歐陽詢、褚遂良這樣名動下的書法大家,卻也差之不多,是極為難得的上品。
裴行本對自己這幅字帖也極為滿意,頷道:“可知這話含義?”
裴旻不做任何猶豫的道:“不登上高山,不知多麼高;不麵臨深澗,不知道地多麼厚;不懂得先代帝王的遺教,就不知學問的博大。的是外有,人外有人。我們活在世上要去多去接觸新的東西,學習新的東西,以充實自己,也就是學無止境。”
裴行本頷道:“不錯,這幾日不見,你對古義的了解更深一步,令我刮目相看。這下之大,要學的東西太多太多,萬不可困居一處。是可以偷懶不學,可不學就意味著輸給去學的人。我這燕雲書院已經教不了你多少東西,是你離開的時候了……”他飽含深意的著,過了會兒才道:“裴家幽州的管事裴昱有意舉薦你去河東就學。河東,是我們裴家的源地,稷山書塾是下最好的學院之一。我裴家近年來的宰相包括老夫皆出於此,在那裏就學,能夠讓你受用無窮。”
裴旻正愁不知用什麼法子完成裴母的心願,想不到裴家直接送上來了捷徑,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來,也感慨這世族大家確實不一樣。一但有出色的人才冒尖,立刻給予最優秀的師資條件培養,難怪能夠興盛千年,長久不衰。
“不過……”裴行本到這裏,突然有些難以啟齒了起來,支支吾吾的,一點也不像他的風格。
裴旻莫名其妙的看著裴行本。
裴行本似乎猶豫掙紮了許久,方才道:“族長對於東眷裴道子一脈能出你這樣的俊傑萬分高興,希望你能抽空回河東老家祭祖。特別強調,隻你一人。”
裴旻臉色瞬間變了,回憶起了腦海中的不堪記憶,雙拳緊握,咯咯作響,若非麵前是他敬重的院長,他早忍受不住。便是如此,也難耐心中怒火,片刻都待不下去,對著裴行本深深一拜道:“學生感激這些年院長的栽培,裴旻日後必將報答。至於這樣的裴家,不要也罷!”
他轉身欲走,裴行本卻叫住了他道:“你不認裴家,難道還不認我這院長?這幅字,你不要了?”
裴旻轉過身子,雙手接過字帖,深深的吸了口氣,作揖道:“長者賜,不敢辭。”
看著裴旻遠去的背影,裴行本搖頭長歎:“為了麵子,放棄如此俊傑,族長……您會後悔的,真的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