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在我腳邊濺起來,我已經半身都濕透了,雖然很難受,但是我隻想追上夏莉,不管什麼時候,追上夏莉,我才會覺得心安。
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耳邊像是無數人在尖嘯一般,從尖銳變成了震耳的轟鳴,頭頂上是昏暗的雲層,隻有在這種如同被隔世般的大雨中,才感覺,自己竟然如此渺小,腦海中像是感覺到在天際的那一頭有著一雙俯瞰塵世間的眼睛。
我緊緊抱著傘柄,搖晃的雨傘有種要帶著我一起被風帶走的感覺,我眯起眼,注視著雨中漫步的夏莉,不緊不慢的腳步,似乎一點都不在乎不斷打進傘裏的雨水,慢慢地走過馬路,傍晚的路燈慢慢地亮起來,從那淡薄的燈光中落下的雨點,不斷地反射出迷離的光彩,就像是打翻的顏料桶,地上的淡黃光影,像是倒影著這個世界的平行時空,是單調的顏色,單調的故事。
她一直在前麵走著,我則是不近也不遠地跟在後麵,我看她的樣子,也不急著回家,我真不明白夏莉為什麼在這種天氣下還要在外麵走,就算不願意上車,在公司裏停一段時間也好。
我的衣服基本已經附上了一層雨水,現在夾在著冰涼雨點的風不斷地吹進來,陣陣寒意不斷地從我心頭漫上來,我真擔心夏莉也是這種感覺,如果再待一段時間,估計會發高燒,我更怕的是,夏莉還沒倒下,我就已經承受不了,夏莉的身體比我好太多了,認識她這麼久,從來沒有見過她病過,倒是我,每個季節該有的感冒發燒都會輪到我身上。
我一邊發著抖,一邊時刻注意夏莉的動向,我也發現了不對勁,她的步伐慢慢變得奇怪起來,手臂開始往外伸展,雨傘也漸漸離開了她的頭頂,像是要刻意去淋雨一樣,這麼大的雨,即便是撐著傘也擋不了多少,這傘要是丟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早就不管不顧地狂奔了過去,心裏幻想著在她淋雨的那一刻,我的傘能夠為她遮風避雨,但是我顯然忽略了一些細節,這種隻有偶像劇裏才會出現的戲碼,在現實當中,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完美。
我的傘因為強風所以很順暢地吹了個喇叭,而我在跑到夏莉身邊的刹那,腳下因為雨水,而滑到在地,整個人撲在地上,雨水夾雜著地上灰塵變為的汙泥沾了我滿身,後腦上落下的雨點則是像是被鞭子一般地抽打著。
不過很快雨點就不再繼續抽打我,我摔得頭昏腦脹,顫抖著看到立在我麵前的雙腳,我順著修長的雙腿望上去,撐著傘的夏莉正在用不解的目光看著我,問:“你不是上車回家了嗎?”
“我……我不放心你啊,這麼大的雨,有我在,至少有個照應。”我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透過轟鳴的下雨聲,大聲說。
夏莉沒好氣地大聲說:“好像是你比較需要擔心吧?特地跑過來摔我旁邊,丟不丟臉啊?”
我無奈地拍拍身上的泥水說:“我也不知道在雨裏跑起來這麼容易摔倒啊。”
“你開什麼玩笑,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夏莉秀眉緊蹙地嬌嗔說。
“我是看你好像要把傘丟了,所以我就趕緊跑上來的。”我解釋說。
“那我真是要謝謝你啊!”夏莉翻了個白眼說,“我又不是傻子,把傘丟了,我瘋了啊?”
“那你怎麼不回家,在大雨裏走來走去,都要感冒發燒了。”我皺眉說。
“好像是你抖得快暈倒了吧?剛才那一摔你倒是還能爬起來,而且誰說我不回家,我這不是正在走回家嗎?”夏莉如是說。
“你家又不在這邊。”楓楠住在哪裏,我還是知道的,夏莉當然得會他那邊。
“誰說我家不在這邊,你自己抬頭看看。”夏莉冷哼一聲說。
我茫然從雨傘中望出去,就在不遠處,那個熟悉的公寓小區,當初夏莉被她爸爸斷了財路之後,就租在那裏,夏莉走了之後,我為了方便去畫室,也搬了出來。
“你住在這裏?”我詫異地問。
“李楓楠那裏也好,這裏也好,我高興住哪就住哪,關你什麼事?”夏莉冷冷地看著我說。
我咬了咬牙,說:“好,不關我事,那也別在這裏淋雨了,我們趕緊上去吧。”
“那是我家,不是你家,別用我們!”夏莉嬌叱一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