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我對麵的文菲，悲傷地看著我說：“齊書棋的事情我聽說了，你要節哀。”
“無所謂了，還能有比死亡更糟糕的事情嗎？比起齊書棋的痛，杜欣的痛，我算什麼？”我冷笑著說。
“你別這樣，你這樣，讓我很擔心。”文菲秀眉緊蹙地看著我說。
“有什麼好擔心的，菲姐，真的，我謝謝你，你總是在幫我，總是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給我鼓勵，真的，我真的謝謝你。”我苦澀地笑了起來。
“可能不是時候，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可兒走了，一聲招呼也沒打，就從我家搬了出去，她留下紙條說，她再也不回來了。”文菲歎了一口氣說。
“再也不回來了，都不回來了，當然不要回來，這裏是一座令人傷心欲絕的城市，你看……”我抬起頭，看著落地窗外，陰霾的天色，“下雨天的時候，我總能遇到好運氣，所以它就幹脆不下，一直陰著天，直到把我逼瘋為止。”
“嚴楚，我知道你很傷心，但是日子還是要過的是不是？我想齊書棋也不想看你這樣的對不對？”文菲安慰著我。
“多麼老套的安慰詞，齊書棋肯定想著有人會這樣安慰我們這些人，他肯定在嘲笑我們，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死會讓我們痛徹心扉，但他還是做了這個選擇，他……隻想這樣嘲笑我們，嘲笑這個讓他失望透頂的世界。”我冷笑起來。
“可是……”
“好了菲姐，你趕緊回去吧，再不走就要下雨了，下了雨，我們可就要被困在這間咖啡廳裏了。”我擺擺手說。
“那你怎麼辦？”文菲美眸之中，盡是擔憂。
“我當然也是回家了，我要回去了，好好睡一覺，明天還要趕去畫室呢。”我咧嘴一笑，“好幾天沒畫畫了，再不畫，又要開天窗了，菲姐你趕緊回去吧。”
“你真的沒問題？”文菲還是不放心地問我。
“當然了，這個地方我們不順路，所以，我就不送你了。”我點點頭說。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有什麼問題，打電話給我。”文菲拎起自己的包包，遲疑片刻，然後才出門。
就在這個時候，我接到了李楓楠的短信，他告訴我，那天夏莉連他都給騙了，其實夏莉早一天就已經先飛回了上海，今天已經到了英國，她明知道李楓楠會不遵守約定，所以她避開了我們，或者說，避開了我，她對我徹底絕望了。
李楓楠還說，他也要走了，他要去找可兒，找不到她，他就永遠不回來了。
我看著自己那隻屏幕帶著裂縫的手機，眼淚忍不住地滴落在上麵，我痛苦地笑了起來，自言自語說：“所有人都走了，所有人都要走了，所有人都離開我了……”
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流淌出來，我捂著自己的腦袋，開始失聲痛哭起來，我聽到了外麵轟鳴的雷聲，壓抑的沉悶，讓我內心的痛楚翻騰不息。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溫暖的懷抱出現在我的身邊，溫暖的味道，溫暖的一切，我聽到文菲低聲地撫著我的腦袋說：“傻瓜，你還有我呢，我不會離開你的，不會的。”
窗外滴答滴答的雨點聲，漸漸的變成了瓢潑大雨，落地窗也不斷地被拍打著，雨勢像是要把城市吞沒了一般，絕望卻又期待雨過天晴。
……
這一切都像是一場漫長而華麗的動畫，紛紛揚揚的楊花，安靜的街角，凝固的陽光和時間，停在路邊的自行車，搖搖晃晃的樹影。
這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或許隻能在畫筆下的世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音波在城市上空，穿透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