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漣聽得他如此推崇錢塘大潮,便問道:“那每年八月多少的時候,這海潮才會來呢?”
聶川忙答道:“每年中秋過後那幾天是觀潮的好日子,海鹽澉浦那裏有前朝修得一個觀海亭,後來因為人多被擠壞了,前年下官又派人去修繕過了,去年用著挺好的,殿下若有興趣,今年可至海鹽觀潮。錢塘附近凡有名望的家族,每年都是去海鹽觀潮的,人一年比一年多,下官估摸著要說服些商人在海鹽再多開些客棧呢。”
季漣點點頭,聽他說起錢塘附近有名望的家族,心中便想起了玦兒的家,她幼時也會來觀潮麼?應該是和父母一起來吧……一麵想著這個,一麵道:“江浙一帶的風光,真是數不勝數,倒讓寡人一時有點流連忘返,忘了是要來幹什麼的了。”
聶川聽他如此說,忙道:“修理河道的事情,殿下不必太憂心了,開春的時候疏通最為便捷,隻是以往總是找不到人手,現下殿下調派了浙江的囚徒來疏理,人手比往年多出好多倍,估計五月之前便能疏理完了。”
季漣盤算著日子,這個時間,也許還是可以拖過去的,這時柳心瓴拿著一封信趕過來,拉他向前行了數步,低聲道:“襄王的秘信。”
季漣笑著打開,此時後麵招待的一行官員已然跟上,季漣看著信,臉色微變,低罵了一聲“一群飯桶,連個人都找不到!”
此時聶川已上前,見季漣臉色不好,又不敢開口問,隻好開口道:“殿下…………今日視察的區段比昨日還長了半餘裏了呢,殿下到底比下官們年輕,下官們都要走不動了呢。”
季漣見他如此說,便道:“既是如此,那……便回了驛館吧。寡人……今日也有些累了,有什麼事情都明日再議吧。”說完便頹頹然的跟柳心瓴回了錢塘驛館。
季漣回去後便閉目躺在榻上,柳心瓴隻同隨行的官員說太子殿下近日過於勞累,恐有些體力不支,謝絕了前來探視的官員們。
“先生……依你看,這浙江州府上下,有幾人可信?”
柳心瓴笑道:“殿下在疑心什麼呢?”
“弟子問,浙江州府上下,有幾人不是五叔的耳目!”
“殿下……之前說皖王會先取金陵,殿下為何還不管不顧,隻一心在錢塘修理河道?”
“弟子也不知能拖到幾時,隻想先把這件事情給辦完了,也好了解一樁心事,免得總記掛著。至於五叔能因這些疑陣耐到什麼時候,弟子也不知道,弟子這位五叔,雖稱不上智勇雙全,也不是酒囊飯袋啊。剛才弟子問先生問題呢,先生怎麼倒把話題岔開了?”
柳心瓴想了片刻,答道:“臣以為,現下浙江州府,無人可信。等皖王真的耐不住的那一天……則浙江州府無人不可信。”
季漣睜目道:“此話怎講?”
柳心瓴問:“殿下認為自己的行蹤和一舉一動很快都能被皖王知曉,是因為周圍的官員都受了皖王的好處,所以將殿下的言行密報於皖王,可是殿下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些官員會這樣做?”
季漣閉目切齒道:“亂臣賊子,其心可誅;食君之祿,卻不忠君之事,這群人,早晚饒不了他們!”
柳心瓴歎道:“殿下日前給臣講的那個雞蛋的故事,殿下現在想明白沒有,為何先帝並沒有嚴懲尚食局的公公們呢?”
季漣咬咬唇,低聲道:“弟子仍未想通。”
柳心瓴也不多講此事,隻是繼續回稟道:“殿下,關於日前說的賑濟金陵流民的事情,殿下還記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