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天灰雲暗。寒風在花花姑娘耳際肆虐呼嘯,得得得的馬蹄聲,將她的心踏得愈加慌亂。
坐在她身後的,是高大英偉的鬱親王鬱尊。他的雙手緊握韁繩,雙臂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和曾經一樣狂妄霸道的姿勢,人還是那樣的兩個人,卻已不是當初唱著“什麼水麵共白頭”的場景。
他明顯地感覺到,她的身體無比僵硬,再不複濃情蜜意時的柔軟。
那樣微妙的感覺,讓他愈加感傷,悲滄,以及憤怒。
她的背脊挺得很直,全身都處於一種戒備的狀態。她的表情,明明白白寫著:她不信任他。
盡管,上次也是他劫持她,遠遠看見太子的馬車前來,他便想也不想地將她扔向馬背,衝向密暗的山林。
這一次,他用了很卑劣的借口,威脅她跟他走。那個借口是:“本王知道你是藍家的後代。”
那一刻,他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絕望和悲傷。然後,他如願以償,帶著她悄然離開星府。他知道太子派了人暗中保護她,所以特意找人弄來上百隻貓,分散那些人的注意力。
他劫走了她。用他最不願意用的卑劣手段,劫走了她。
他到底要帶她去哪裏,並沒有預先設計好。甚至為什麼要帶她走,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隻知道,再不帶她走,他就要瘋了。抑或是借著酒意壯膽,就這麼放縱一次。他以前活得太壓抑,從來不曾真正放縱過自己。
寒風將他的臉吹得生疼,他暗啞柔情地問她:“小葉子,你冷麼?”
她沒回答他,隻是更加挺直了背脊,揚了揚小下巴。
他的心被她的小動作撕裂開來,很痛,很悲涼。
他狠狠一打馬,馬蹄聲更加急促。兩旁枯樹迅速後退,馬兒朝著北方狂奔而去。
鬱尊這才發現,這條道竟是朝著北較場的方向延伸。蕭瑟枯敗的冬天,仿佛正是他心情的寫照。
北較場裏正練兵,見鬱親王親臨,將領立時指揮停下,前來行禮。
鬱親王翻身從馬背上躍下,與此同時,花花姑娘便從另一邊摔下馬背,忍著眼冒金星的疼痛,半聲都沒吭。她不要他抱下馬,寧可摔下來,也不要他抱。
鬱親王咬牙,揮手讓將領回避,半拎著悄悄呲牙的花花姑娘,向較場東邊大踏步走去。
“我自己會走!”花花姑娘叫囂,小臉氣得通紅。那麼多將啊兵啊都看著,忒難為情了。她用寬大的袖子將臉遮去一大半,隻留兩隻烏黑的眼珠骨溜溜轉動。
鬱親王手一鬆,花花姑娘便摔在了地上。他聳聳肩,很無辜地看著她,好似在說:是你要自己走的。
花花姑娘從地上爬起來,心一橫,故意一腳踩在他腳上。她想像的“哎呦”沒聽到,卻看見他嘴角彎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這廝!
長年以整治別人為樂!她再也不要上他的當了,再也不要受他的笑容蠱惑。
她昂起頭,揚聲問道:“說吧,王爺大人!要殺還是要剮?什麼時候稟報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