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榮光的臉色已經黑到了極致,眼裏閃動著可怕的光。於是花蕊錯誤地以為,爹爹是她的保護傘,情緒一激動,就把人家說爹爹“不行”的話,也說出來了。
她可以對天發誓,對“不行”這兩個字的理解,完全停留在表麵意義上,以為是說爹爹不好。當然,“不行”的確跟“不好”差不多,但她哪知道“不行”到底是什麼不好啊。
花蕊講到這裏時,見花花姑娘撫額,腦袋砰砰地撞在被子上,不禁一臉困惑:“是我說錯了什麼嗎?”她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不明白爹爹聽完這話後,除了叫人把洪管家抓起來之外,還要殺她。
其實花榮光並沒有立刻要殺了花蕊,隻是令她去書房等著,說是有話要講。那時,他的語氣還比較溫和,像是在撫慰女兒驚懼的情緒。
花蕊以為得了庇護,便乖乖聽話地去了。誰知在半道上,又想起還有重要事情沒報告完,林巧兒的死也是大夫人和洪管家做的,這便鬼使神差地悄然退回去,準備跟爹爹講完。
豈料,她退回去時,看見大夫人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磕頭哭訴,說是花蕊不想嫁去傅家,剛跟她吵過嘴,才胡亂瞎說,求相國大人不要輕信妄言,定要還她清白。
花蕊正待現身辯駁,隻聽得花榮光的聲音像是從那封存的井裏傳出來一樣冰冷:“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先把花蕊那丫頭弄死。”
當時,花蕊五雷轟頂。
大夫人也疑心自己聽錯了,還特地抬起帶淚的臉求證:“你,你說什麼?”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當年你弄死林巧兒,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花蕊那丫頭過兩日就要嫁去傅家,你是想讓她將我花家的醜事傳出去?”花榮光說殺女兒這件事,毫不遲疑,完全沒有一點感情。
大夫人這回聽懂了,忙磕頭道:“妾身這就去辦妥,還請老爺相信我一回……”
“你的事情,以後再說。”花榮光冷聲道:“不過,你要把這件事辦得漂亮些。”
花蕊這下子才徹底清醒過來,看清她老爹到底是個怎樣冷血無情的人。為了自己的麵子,根本不會考慮親生孩子的生死。
她悄悄跑了,卻跑不出去。想去找她娘,又怕連累她娘也惹上殺身之禍。這一路跑,一路躲,不知摔了多少跤,還從好幾座橋上滾下去。
她想起那個石橋的橋墩,方可藏身,便一路爬一路滾,跌跌撞撞躲了進去。
“整個相國府隻有你知道那個橋墩的秘密?”花花姑娘聽得驚心動魄,不由得憐惜地握著花蕊仍舊顫栗的手。
“不,其實我們幾個姐妹都知道那個橋墩可以打開。”相國府是皇上親賜的宅子,之前住的是別的官員。花榮光從千羅調上京都後,便住了這棟宅子。
小時候,姐妹幾個玩耍時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秘密。後來漸漸長大,那個藏身之所就被人日益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