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雁被江雨影的氣勢所懾,竟不敢答話。信或不信,試或不試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個人是那個單純的江雨影嗎?
不止她,還有被殃及池魚同樣一身是水的丁俊浩,以及跌倒在地的馮佳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每個人心裏都在問,這真的是那個單純得像一張白紙的江雨影麼?
暖黃的燈光,將江雨影的輪廓勾勒得如夢如幻。即使她穿著米白的毛衣,緊身的牛仔褲,卻總讓人聯想到古代美人,那樣傾國傾城的淡然與自信。
江雨影卓然而立,目視前方,如同月夜中一朵清冷的睡蓮。
她的聲音也是輕柔緩淡,像在敘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你用個陌生號碼給我發短信,其實是想擾亂警方的視線,讓他們以為我跟家裏慪氣,與人跑掉。你把我的手機騙走,是怕我給別人打電話求救。我記得當時哭著求你開門,你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頭也不回地走了,走的時候還唱著歌兒。那首歌真難聽,那是我一生中聽過的最惡心的一首歌,因為你根本不會知道,你唱那首歌的時候,有多醜陋!江雨雁,你是我至今為止,見過的最醜的女人!
你知道那間小屋有多恐怖嗎?你知道沒有水喝沒有東西吃餓死的滋味嗎?黑暗和饑餓一點點吞食你的意誌,你從怒吼漸漸變成絕望的哭泣,直到連睜開眼都沒有力氣……江雨雁,你要不要試試?
江雨影說這些話的時候,始終保持著淡淡的微笑,真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她曾經以為自己會撕心裂肺地控訴申討,卻不料,會以如此平靜的語氣說出來。
因為她其實想要感謝這樣的經曆,讓她遇上親愛的吉焰。
她的丈夫,吉焰。
她很想念,很想念,想念得不再願意跟江雨雁扯這些破事兒。她沒有時間去糾纏過往的種種恩怨,不想青絲等成白發,也找不到她的丈夫。
所有的人都震驚了,馮佳月,丁俊浩,尤其是江雨雁。
江雨影根本沒有失憶,記得所有的人,那些細節都說得一點不漏。
那樣殘酷,那樣令人心痛……他們曾經都不曾想過會是這麼恐怖的經曆,其實也許有想過,但真正聽到的時候,又是另一種悚然心驚的感受。
太殘酷了,太慘烈了。
馮佳月淚流滿麵,愧疚得直直撲在地上,額頭貼著冰涼的地板,聲音從喉間蜿蜒輾轉出來:“小影,對不起……我對不起你,還有你的媽媽……全部都是我的錯……”
全部都是她的錯,全部,全部的全部,都是她一手造成。
江雨影低頭看著雙眼垂淚的馮佳月,心中再無恨。這一刻,她很確定。
全都說出來了,仇恨釋放得如此幹淨。她想,如果媽媽在世,也會跟她一樣選擇原諒。
唯有原諒,生活方能幸福。她想幸福地活著,而不是活在苦痛的記憶和仇恨中。
錯的隻是江晨風,女人又何苦為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