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零點,春晚在倒數,劈哩叭啦的鞭炮聲蓋過了電視的喧囂。早就出了通知,說春節不能放鞭炮,還是有好些人不願錯過這樣的傳統節日,希望能更加熱鬧些。
江雨影從紛雜的聲音中,竟然聽到一個男人在嗚咽。她嚇了一跳,以為是吉焰,趕緊跑進臥室去看。
吉焰仍就睡得安寧,連她進來都不知道。
江雨影更加疑惑,索性打開大門,一眼就看見倒在院子裏的陳陽。
他喝得爛醉,整個人長長地擺在大樹下,胡言亂語地嗚咽著。
那時,陳嬸兒也剛剛開門出來,一下子慌張喊開了:“陽陽,你怎麼睡在這兒?陽陽……”
大年除夕夜,兒子竟可憐地躺在院子裏,這當母親的心可想而知有多痛。
大雪紛繁,落了陳陽一身。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雙手捂著臉,像個孩子般無助:“秀秀……秀秀……”
江雨影此時特別能理解陳陽,因為她的丈夫也正在經曆這樣的心路煎熬。她之前並不能真正揣摸到陳陽夫婦的無奈。現在,感同身受。
她和陳嬸一家人,一起費力地把陳陽搬回房間,才退出來,站在大樹底下,任雪花飄飛在身。
月光的清輝,輕拍院牆。她無意識地輕輕哼唱:乘風乘月乘憂去,曇花流水雲是你……
門吱吖一聲開了,吉焰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眉宇輕皺:“花兒……”
她眉飛色舞,一下子就高興起來,像隻花蝴蝶撲向他的懷中:“老公,新年快樂!”
他有一絲歉意:“對不起,我太累了!”
她哈哈笑著,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臂:“算了,我代表月亮原諒你!”
“我幹嘛要讓月亮原諒我?”吉焰唇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
她的理由很充分:“因為月亮都看不下去了嘛,你隻要小嬰兒不要我!”說起這個,她還很生氣呢,嘟著小嘴兒,臉鼓成肉包子:“我要是不去逮你,你還不回來是不是?你這個男人啊,什麼不好學,學會了二十一世紀的男人不歸家。不好,特別不……”
他用嘴封堵住她喋喋不休的控訴,一隻強勁的手臂,就那麼將她霸道地抱離了地,另一隻手關門上鎖。
他將她輕輕放在沙發上,仍舊熱烈地親吻著,好久好久,直到嘴裏香甜的空氣,都被彼此占據,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花兒……”他想告訴她實話,關於那個嬰兒。
她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立時又吻住了他。不聽不聽就不聽……她不要聽有關別的女人的消息。那個嬰兒長大就是女人,所以是別的女人。不過嘛,嬰兒都死了,她還惦記這個,是不是太小氣了?
她自己都覺得,這醋吃得好高級。
然後她“喲嗬”一聲跳開來,興高采烈的樣子:“吉焰,我給你熱菜去。你嚐嚐我給你做的糖醋魚嘛,這個菜我都沒舍得動哩。”
她伸出香舌,曖*昧地一卷,眨眨眼睛,跑進廚房了。這是一整條魚,為了樣子好看,她一直沒舍得動。現在,她口水欲滴,感覺肚子又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