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纏著我在蘭苑後的小竹屋徹夜長談,她一直愛聽書,不聽到痛快不罷休。”

齊璟淡淡挑眉,深有體會,“確實,每夜都要講上幾個奇聞趣事,聽完才肯睡,我都快覺得自己才疏學淺,胸無點墨了。”

雲遲歎笑,在雲姒驕縱磨人這點上,兩個男人倒是不謀而合。

見他眉宇間略顯憊態,雲遲輕笑:“許久未和你下棋了,還想著今日好好戰上一番,看來我隻能改日再來了。”

赫連家已除,朝政初定,緊繃了這麼多年的神經總算可以稍稍鬆懈下來,他也該好好歇上一歇了。

齊璟緩步走著,沒說什麼,唇邊帶出一彎淺弧,就在這時,湖畔盡頭的鵝石路上,出現了一道煙紫色倩影,側顏柔美,身姿窈窕娉婷。

春光甚好,傾灑在雲姒如墨亮澤的長發上,梨花樹下,她站在湖邊,一手抱著小瓷碗,一手高高揚起,頑皮地將魚食投得老遠。

她綻著笑靨,如盛開的梨花一般嬌豔,看上去心情極好。

聽見有人走近,雲姒略一回眸,便見那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側幾步遠。

“陛下!”

立刻將瓷碗往邊上一放,雲姒笑容清甜,朝他跑去。

方才她隻側首虛望了眼,這會兒回過身,才看見齊璟身邊還有一人,那人一襲白衣戰袍,眉目清朗,正笑望著她。

雲姒頓步,反應了一下,隨即明眸如清光一亮,笑意更盛:“哥哥!”

齊璟隻覺眼前纖柔紫影一晃,前一刻還奔向他的姑娘,忽然就拐了個彎越過他,直直撲進了他邊上那人的懷裏。

他愣了愣,俊眉輕皺。

雲姒恍然不覺,許是和雲遲好久未見,他突然出現太過驚喜,於是二話不說抱住了他撒嬌:“哥哥……”

雲遲看了眼身旁被無視那人的臉色,忍著笑,低頭輕拍了拍雲姒的腦袋:“何時起來的?還挺早。”

“沒多久,”雲姒笑著說完,又抬頭朝他眨了眨眼睛:“都午時了還早呢?”

雲遲促狹一笑,戳了下她的額頭:“從前不是常常睡到午後都不肯起?”

哥哥又想要揭她短了,雲姒耍起了賴皮,矢口否認:“我沒有。”

說不過她,也不想說過,雲遲向來都是慣著她,笑道:“好好好,我們姒兒最勤快了,”捏了捏她的臉蛋,神色滿意:“臉上總算是見著肉了,看來在這兒過得不錯。”

聞言略微停頓,而後雲姒眼底不經意浮現出柔情蜜意,垂下頭,抿唇笑了笑。

她在這兒確實過得舒坦極了,那人從來不會虧待了她,寵著她的脾氣,慣著她的驕縱,想來除了哥哥,他待她是最最好的。

見她這般乖順的模樣,雲遲好整以暇道:“他要是欺負你,就告訴哥哥。”

雲姒略作停頓,想了想,他隻有在某些時候才會欺負她……

她下意思探了旁側那人一眼,正巧他的目光也投了過來。

齊璟正色看了她一會兒,又將視線掃向雲遲,淡淡提醒:“你不是改天再來?”

雲遲劍眉一挑,心照不宣,畢竟都是男人,這妹妹還抱著他不撒手。

他含笑,對她柔聲道:“好了,過幾日再來看你,走了。”

雲姒還想問他為什麼這麼快就走,但瞧見某人似乎情緒不佳,便放開他自己站好,點了點頭,沒多言其他。

待雲遲離開後,雲姒收回目光,而那人卻是一言不發,靜默站在湖邊眺望,她這才確定他是真的心情怫鬱。

今日朝中的事,她醒來時已經聽阿七和冬凝說起了,那時她才明白過來,原來他之前講的傅家的舊事,皆與他自己有關,而他,竟就是宣明帝和傅柔的孩子。

以為他是因那事心中不悅,畢竟被殺害自己父母的人養大,怎麼想都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