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姒兒的生父,想來北涼皇帝定是有千言萬語要她轉達,齊璟淡淡笑道:“由公主來說,自然最好。”
而雲遲神情凝重,稍顯沉悶,他也有些話,是要和雲姒說的,從娘親出事到如今,他一直都知實情。
雲遲默默吸了口氣,眸中情緒無聲無息斂去,他沉靜道:“我去備馬車,一個時辰後來接姒兒。”
既然嫁娶之事已定,那雲姒應當要在將軍府待嫁,一直到成婚那日。
雲遲離殿後,喻輕嫵便也離開了。
欽天監監副方穆有事稟報,故而待眾人離殿後,他上前一步,揖手道:“陛下,據微臣觀測,再過半月有餘,紅鸞星將引動帝座命宮,結合雲姒姑娘八字,臣以為四月初七,最宜嫁娶,若覺操之過急,半年之後亦有流年天喜,也不失為好日子。”
怎會覺操之過急,他隻嫌不夠快,齊璟未有遲疑:“就四月初七了,納采納征的事宜,盡快著人去辦。”
“是。”方穆沒有即刻退下,而是欲言又止。
他神色猶豫,齊璟看他一眼:“還有何事,直言無妨。”
方穆想了想道:“昨日卜算吉日時,臣擲卦六爻,竟算出雲姒姑娘同時有兩種卦相,多次嚐試,結果亦然,”他眸色生惑:“一人生兩卦,實非常理,更怪異的是,雲姒姑娘這兩卦,一吉一凶,又是日暖春和鳶飛魚躍,又是生死茫茫伶仃受難,臣愚鈍,尚難開解此象。”
齊璟眉眼微皺,眼底閃過一道異色,在他的默冷中,方穆頓了頓,又道:“不過從卦象來看,吉卦尚存,凶卦已斷,既然斷了,倒也未必要放在心上。”
凶卦已斷?
齊璟眸光深斂,不知為何,思緒突然將他牽引到她醉酒那夜,她縮在他懷中睡夢,不知夢到了什麼,她不停呢喃著牢房好冷,哭著說別不要她,後來她還問過他,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齊璟細細凝思,他眺望殿外無盡的天光,漸漸的,那朦朧光影中,似幻化出女子嬌小的身影,她目光如星,回眸一掠,正朝他含笑望來。
靜默良久,他自語般,聲音極輕極輕地,“是吉是凶,朕都要她。”
*
禦乾宮庭園,日光瀲灩,漾得湖水輕泛波光。
湖邊,溫和的微風裹攜暖意,雲姒盤腿窩在躺椅上,捧著本不知名的小畫冊,看得起勁,目不斜視騰出一手,探向邊上的小桌幾,捏了塊盤中酥糕就往嘴裏塞。
雲姒一邊翻了頁,一邊嚼著酥糕,含糊問道:“陛下還沒回來嗎?”
等了會兒,卻是無人回答她。
雲姒覺得奇怪,別說阿七冬凝了,兩側還有那麼多宮婢侍候著,竟沒一個人搭理她。
她正想抬頭時,突然身後有人靠近,呼吸微燙,暖熱的唇瓣貼上她的耳垂。
雲姒驚詫,下意識想躲,隨即便被那人從身後隔著椅背抱住,那聲音低柔繾綣,含笑漾入耳中:“回來了。”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嗓音,雲姒愣了愣,反應過來,立刻側首去看他。
男人唇鋒挑開一抹笑意,鼻梁高挺,瞳眸幽邃,清俊的麵容離她那麼近。
怔怔看了他一會兒,雲姒從癡迷中驀地抽回意識,忙不迭咽下口中的酥糕,不經意間習慣性探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紅唇上殘留的甜味。
那嬌顏明美,模樣乖軟,粉舌輕輕一舔立馬叫人丟了三魂七魄。
齊璟喉結微動,稍稍一低頭,薄唇落到她嘴角,一吻一吮,舔舐了那處碎屑。
雲姒神情微變,愣神間,隻見那人勾了笑,舌尖在唇邊一掠,嗓音都染了絲誘人的回味:“好甜。”
這麼多宮婢在兩側侍候著,他竟這般旁若無人!
雲姒一瞬麵若霞飛,作勢打了他一下,低低嗔怪:“你怎麼……也不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