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陳芸回過神,放下書,瞧著快停水了,趕忙拿了衣服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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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陳芸有點失眠,在床上一直翻來覆去。

鄭衛華被她鬧得睡不著,一下把人摟到懷裏,夾著她的腿不許動。

“是在哪想上大學的事嗎?”鄭衛華摸著她的頭發:“你想上就去,不用顧忌別的。”

陳芸往他懷裏靠了靠,手縮在胸`前捏著他的背心。

這幾個月她想了很多,回顧過往展望未來。

陳芸並不是個野心特別大的人,也沒打算用自己的先知性謀求多大的利益。

她對自己現在的工作還算滿意,福利不錯,工作穩定,而且可以預見退休後的生活會有保障。

她大多數時候多還算滿足,但也有某些時間點會產生一點疑問。

“我沒想好……”

鄭衛華有點困了,不過既然妻子表露出了交談的願望,他自然要打起精神:“說說看。”

“如果……我說不想教書了,你怎麼看?”

鄭衛華考慮了下,說可以。

“不出意外我的位置明年能往上升半階,到時候工資也會漲一點,養家肯定夠了,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不用有壓力。”

陳芸手緊了緊,背心被她拉下去一點,她往鄭衛華身上靠了靠,聽著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感覺也跟著安心下來。

“我知道了。”陳芸仰頭在他下巴上親了親:“那我好好想想。”

“嗯,現在睡覺。”

鄭衛華的支持讓陳芸減小了很多壓力,讓她可以更加理智地去思考。

她想了很多天,最後做了個決定——她要去做雜誌。

陳芸從小就喜歡看書,小學的時候就會把吃飯的錢省下來去定雜誌,畢業後第一份工作也是雜誌社的編輯。

她想做雜誌,並不是有什麼特殊情結,而是源於少年時被這些雜誌愚弄的憤怒。

改革開放之後,中國向世界敞開大門,人民的思想收到了很大衝擊。

一些人被國內外巨大的差距壓彎了骨頭,偏激地否定這個國家的一切。

陳芸小時候沒少在《某者》《某林》《某文摘》上看到諸如德國油紙包、日本夏令營、日本馬桶水、美國人向父母借錢上大學等等洗腦包。

在這些故事中,外國人被描述成尊老愛幼、自立守信的完美公民,而國人就是其中的對照組。

陳芸不知道寫故事的人是從夢中還是從鈔票裏的來的靈感,她也不能捂著嘴不讓人說話,但她可以自己出聲,去宣傳國家好的那一麵。

雜誌光靠她一個人肯定不行,陳芸需要幫手,而最好的人才庫就是大學校園,所以她也得去參加高考。

做下決定之後,陳芸很快便投入到學習中去。

她工作上手了,平時沒事並不會太忙,家裏幾個孩子也很省心,在她看書的時候很少會來打擾。

陳芸想做出版社,自然要選擇文科,好在最初恢複高考時課目比較少,文科隻考語文、數學、政治和史地。

這些課目都需要大量的背誦以及閱讀,陳芸其他基本都還可以,這麼多年過去,學過的知識再複習一遍很快就能想起來,唯一的要特別注意的就是政治這一門,需要結合時事。

於是陳芸的時間被重新規劃,早上起來聽半小時廣播,上班的時候帶上書和報紙,抽空餘時間做題看報。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過了四季。

七七年八月,教育部在北京召開會議,十月二十一號,廣播電台出現了一則振奮人心的消息——高考講恢複並且將於一個月後在全國範圍內進行考試。

這是唯一一屆在冬季舉行的高考,將有五百七十萬考生報名,但最後隻會錄取三十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