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春天,於鳳至已陷入昏迷,當女兒張閭瑛和女婿陶鵬飛雙雙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她忽然睜開了眼睛,喃喃地說:“我死後,你們就把我葬在比佛利山上那塊早就買下來的墓地上,記住,千萬要記住,把我葬在左邊的那隻穴位裏,你們可懂我的意思?將來右側可以再造一隻空穴,那樣兩座墓就可以彼此相望了!”
1990年3月20日下午五時半,於鳳至最後凝視一眼掛在臥室牆上的照片,那是1934年她和張學良將軍旅歐時的合影。她望著自己深愛的人,無限依戀地閉上了雙眼。1990年3月30日,洛杉磯的比佛利山麓上空,陰雨霏霏。綠陰覆蓋的偌大墓區裏,在兩株蓊鬱挺拔的雪杉樹下,豎起了一方新碑。花崗石碑麵上鏤刻著中英兩種文字:張於鳳至女士之墓(1897—1990)。葬禮結束以後,她的女兒女婿在於鳳至的墓隅掘土造穴,他們遵照母親生前的遺囑,在她的墓旁造一空穴。那是留給於鳳至心中永遠的丈夫。但是那隻空穴卻永遠也沒有等到於鳳至心愛的人。
4.白首同心度餘年
張學良聽到於鳳至同意離婚的消息時,還感到於心有愧。於鳳至在與張學良一起生活的20年裏,風風雨雨,曆盡坎坷。她給予他所能給予的一切:時間、關懷、體諒、愛護、幫助……張學良去台灣後,被脅迫離婚,以斷絕張學良在美國的“後路”,實屬無奈。於鳳至對張學良是有大功的,離婚張學良實在於心不忍;另一方麵他又篤信基督,與趙四小姐幾十年相濡以沫,苦甘備嚐,如果不給她一些回報,自己也是愧對佳人。思前想後,張學良左右為難。
這時,於鳳至寄給趙四小姐的書信被帶到了。趙四有些激動,顫抖著手展開信紙細細讀過了,紅了眼眶。張學良連忙拿過來,仔細看了一遍。隻見信中寫道:
女是妹慧鑒:
時間過得真快,自從1940年我赴美醫治乳癌,已經廿餘年不曾見麵,真是隔海翹首,天各一方!
記是1928年秋天,在天津《大公報》上看到你父親趙燧山(趙慶華字燧山)因你和漢卿到奉天而發表的《啟事》,聲稱與你斷絕父女關係。那時雖然我與你還不相認,但卻有耳聞。你是位聰明果斷、知書達理的賢惠女子。你住進北陵後,潛心學業,在漢卿宣布東北易幟時,你成了他有力的助手。為了家庭和睦,你深明大義,甚至同意漢卿所提出的苛刻條件:不給你以夫人名義,對外以秘書稱謂。從那時開始,你在你父親和公眾輿論的壓力下,表現出超人的堅貞和顧全大局的心胸,這都成為我們日後真誠相處的基礎與紐帶!
你我第一次見麵,是1929年的冬天。我記得,那天沈陽大雪紛飛,我是從漢卿的言語上偶爾流露中得知你已產下一子,這本來是件喜事。但是我聽說你為閭琳的降生而憂慮。因為你和漢卿並無夫妻名分,由你本人撫養嬰兒實在是件很困難的事情。你有心把孩子送到天津的姥姥家裏,可是你的父親已經聲明與你脫離了關係,你處於困窘的境地。我在你臨產以前,就為你備下了乳粉與乳嬰的衣物,思來想去,決定還是親自到北陵看你。我冒著鵝毛大雪,帶著蔣媽趕到你的住處,見了麵我才知道你不僅是位聰明賢惠的妹妹,還是位美麗溫柔的女子。你那時萬沒有想到我會在你最困難的時候來“下奶”,當你聽我說把孩子抱回大帥府,由我代你撫養時,你感動得嘴唇哆嗦,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你叫一聲:“大姐!”就抱住我失聲地哭了起來……
漢卿後來被囚於奉化,你已經由上海轉香港。我非常理解你的處境,你和閭琳暫避香港完全是出於不得已!經我據理力爭,宋美齡和蔣介石被迫同意我去奉化陪獄。嗣後,我隨漢卿轉輾了許多地方,江西萍鄉、安徽黃山、湖南郴州,最後又到了鳳凰山。轉眼就是三年,女是妹,我隻陪了漢卿三年,可是你卻在囚禁中陪他二十多年。你的意誌是一般女人所不能相比的,在我決心到美國治病時,漢卿提出由你來代替我的主張,說真的,當初我心亂如麻。既想繼續陪著他,又擔心疾病轉重,失去了醫治的機會。按說你當時不來相陪也是有理由的,閭琳尚幼,且在香港生活安逸。我知你當時麵臨一個痛苦的選擇,要麼放棄閭琳,要麼放棄漢卿,一個女人的心怎能經受得住如此痛苦的折磨?
後來,你為了漢卿終於放棄了孩子……女是妹,回首逝去的歲月,漢卿對於我的敬重,對我的真情都是難以忘懷的。其實,在舊中國依漢卿當時的地位,三妻四妾也不足為怪(依先帥為例,他就是一妻五妾)。可是,漢卿到底是品格高尚的人,他為了尊重我,始終不肯給你以應得的名義……閭瑛和鵬飛帶回了漢卿的信,他在信中談及他在受洗時不能同時有兩個妻子。我聽後十分理解,事實上20多年的患難生活,你早已成為了漢卿最真摯的知己和伴侶了,我對你的忠貞表示敬佩……現在我正式提出:為了尊重你和漢卿多年的患難深情,我同意與張學良解除婚姻關係,並且真誠地祝你們知己締盟,偕老百年!
特此專複
順祝
鈞安
“right”姊:於鳳至
“right”於舊金山多樹城
“right”1963年10月
張學良熱淚盈眶,連聲說:“多謝大姐啊。”
1964年7月4日,雖值盛夏,那天卻是少有的清爽。64歲的張學良穿著黑色西裝,雪白襯衣領口係著紅色的領結。51歲的趙一荻雖然沒穿婚紗,可她穿一件白色上衣,下著黑色百褶裙。在夏日裏宛若一朵盛開的白菊花。她仍然顯得年輕,使熟悉她的親友仿佛能看見當年她勇敢擺脫家庭羈絆、隻身前往東北的身影。現在,她和張學良已在艱苦歲月裏同居了三十多年,才真正走出了幽居的困境。他們攜手走進了台灣北投溫泉附近的一座教堂裏。教堂內沒有華麗的彩燈,而是點燃了無數支巨大的蠟燭。年近半百的陳維屏牧師,神情嚴肅地走到張學良跟前,指著身旁的趙四小姐,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願意這個女人做你的妻子嗎?”張學良深沉、清晰、肯定地回答:“願意。”
陳牧師又轉向趙四小姐,指著身旁的張學良,用同樣的聲調問道:“你願意讓這個男人做你的丈夫嗎?”此時的趙四小姐雙眼噙滿淚水,雙唇急速顫動,久久,久久才吐出三個字:“我願意。”
至此,相伴30多年,經曆、情感難以用語言敘說的一對情人,終於結成了夫妻。出席婚禮的國民黨政界要員張群,藝術界名人張大千和幾位外籍朋友,無不為這遲到的婚禮落下了辛酸的眼淚。
17天後,即7月21日,台北各報均刊出一則消息:張學良與趙一荻在台北舉行結婚典禮。40多年來,新聞媒體不知報道了多少次有關張學良的消息,但哪一次也沒有這次轟動。人們搶購,報紙脫銷。
尤其引人注意的是,《聯合報》第三版醒目的大標題是:
“center”卅載冷暖歲月 當代冰霜愛情
“center”少帥趙四 正式結婚
“center”紅粉知己 白首締盟
標題下加有兩句話:
夜雨秋燈,梨花海棠相伴老;
小樓東風,往事不堪回首了!
趙四小姐與張學良從相識、相愛後,30多年來一直以秘書身份陪伴張學良,她與張學良已成為一個整體。
婚禮結束的鍾聲響了。張學良和趙一獲在好友的攜扶下,在眾人的簇擁下,緩步走出教堂。晚霞映照,微風吹拂,有情人終成眷屬。
張學良開玩笑地對趙四小姐說:“如果不是西安事變,或許我還不會跟你在一起。”
趙四也笑道說:“是啊,感謝上帝,把我愛的男人變成一個平凡的人,我才能跟他永遠被關在一起。”
1990年,在張群的建議下,張學良的一些部下和學生在台北為張學良過九十大壽。此時蔣介石和蔣經國早已去世,他終於正式恢複了自由。1991年,張學良和趙四到美國探望子女,年底,他們移民美國。
晚年的張學良和趙四過著琴瑟和鳴的生活。張學良愛寫詩。他寫了一首“頂天立地男兒漢,不怕死來不愛錢,丈夫決不受人憐,磊落光明度餘年。”每次家裏來客人時,總是會拿給大家欣賞。畢竟,這首詩是他一生的寫照。
2000年6月,夏威夷時間22日上午11點11分,陪伴張學良將軍大半生,人稱“趙四小姐”的張學良夫人趙一荻女士,因肺炎及並發症,逝世於檀香山史特勞比醫院,享年88歲。張學良遽然痛失老伴十分傷痛,沉默不語地坐在輪椅上,淚水緩緩流下來。
2001年10月14日,張學良因病搶救無效在美國夏威夷逝世,享年一百〇一歲。他跟兩位夫人橫跨一個世紀的愛情終於畫上了句號。
戴笠與胡蝶——情愛畸戀
正部級的幹部追求已婚當紅電影明星,最後拆散對方家庭,花天價築豪宅金屋藏嬌,在將要舉辦婚禮前一個月,墜機身亡。
這一段聽起來頗有爆炸性的大八卦實際上發生在民國。主角是身為軍統局當家人的戴笠和電影皇後胡蝶。
放眼看今天的演藝圈,不紅的小明星爭著要被導演製片潛規則,成名的大牌明星則嫁入豪門,或者是成為大人物的幹女兒。相比起民國時期的風雲翻滾,都算不上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