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力量。
隻聽他語氣裏恢複幾分煙火氣,“是,他與別的師父,不一樣。”
“我自幼家父母雙亡,是姑姑把我養大。
她是個癡兒,每日活得雖像個孩童一般、偶爾還會發瘋,可她清晰的記著她有個侄兒,她要把侄兒養大。
自小,姑姑有好吃的留給我,好看的珠花,也要留給我......”
說到這,郭離嘴角洋溢著一絲笑。
顯然,從姑姑那,他得到了愛。
這份愛雖摻雜著些許遺憾,可卻是彌足珍貴的。
“你可能不信一個癡兒如何能養活一個孩子,可她卻做到了。
她可以跟著左鄰右舍的大娘們一起做工,掙得微薄,吃不飽卻餓不死、穿不暖可不會被凍死。
那樣的日子雖苦,可卻滿含希望。
若不是......”
郭離原本柔和地目光一沉,手慢慢地握緊,語氣逐漸陰沉,“有些惡人,死不足惜。”
阿茶目光一凝,已知下麵的話,一定很.....
如她所想,時至今日,郭離都不能釋懷,他語氣裏含著無比的恨意,
“天道不公,讓一個女子生來是癡兒,卻給了她一副嬌美容貌。
人惡的時候,竟是半分人性都沒有。
在一個夜裏,家中偷偷越進來幾位男子,他們一個個麵容猥瑣,探入姑姑屋中,欲要......”
說到此處,郭離表情無不痛苦,接下來的話,他說不出。
四下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異常凝重起來。
阿茶到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她想,說什麼應該都是蒼白的。
沉寂了許久,郭離才又開口道:“那一夜,是我第一次殺人。”
“一把生了鏽的鐵斧,被濺了一臉鮮血的男童,驚嚇不已的姑姑。”
郭離目光逐漸飄遠,聲音漸漸又空洞了起來。
“殺人償命,牢房中,一男子走進來,問我可還想活。
我自是想活的,沒有我在,姑姑要怎麼辦。
於是他帶走了我,亦帶走了姑姑。
那人告訴我,隻要我能成為這世上最鋒利的一把刀,便有能力保護姑姑,不再被人欺辱。”
“我帶著姑姑便這般的進了暗夜,而帶我進暗夜的便是師父。”
“他並未在明麵上成為我的師父,一進入暗夜便把我扔給了他人。
我要成為一把刀前,需要證明我有成為刀的能力。
為了及早的與姑姑相見,我是所有同齡孩子中最狠的,他們即便也帶著幾分狼性,可終究未見過血。”
郭離冷冷一笑,語氣悲涼地說道:“從一群孩童中脫穎而出那日,我竟有些感謝那幾個男人,沒有他們,怎會有今日的我......”
此時此刻,阿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怕是她這輩子最沉默的時候。
郭離似乎也不用人陪,他依舊自言自語地說著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