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強烈而失控:“我就是不明白,你們僅僅隻是在高中裏談了一年時間的戀愛,而且你們早就分手了。為什麼蕭山就是忘不了你,為什麼他每次見到你後就會沉默好幾天,為什麼他一聽說過你住院就陣腳大亂,為什麼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在他麵前提到你!為什麼他這樣愛你,愛到你和他都不肯承認!”
那些痛楚像是針,深深地紮到我的心裏,我像個木頭人那樣站在那裏,隻是仿佛有個地方在汩汩地流血。蕭山兩個字是我絕望的命門,不管是誰提到,我都會覺得痛不欲生。他是我一切的喜與樂,卻陰差陽錯,注定無法擁有。
她似乎是在笑,但眼神淩厲如有鋒芒:“蕭山失蹤的時候我去找你,我想也許你知道蕭山在哪裏,雖然你們分手已經好幾年了。我沒想到你真的知道——這時候我就明白我輸了,我輸得一敗塗地。前幾天我看到網上關於你的事情,我找不到蕭山,我也找不到你,我知道肯定是你帶走了蕭山,你讓他帶你來這裏。你這個懦夫!你這個膽小鬼!你自己出了這樣的醜事,你就拖著蕭山和你一起!你知道蕭山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嗎?你真是又冷血又無情,蕭山對你沒有用的時候,你根本就不理他。現在你又抓著他,利用他躲避現實。你也不想想這件事對他意味著什麼?你也不想想你這樣利用他會有什麼後果?童雪,也許我有千樣萬樣比不上你,可是有一點我永遠比你強,那就是我愛他,遠遠勝過你愛他。”
她的指控仿佛一把劍,狠狠插進我的胸口,剖開我的整顆心髒,讓我痛得狠狠喘熄。我往後退了一步。蕭山已經追了下來,他喝止林姿嫻:“你別說了!你什麼都不知道!”
林姿嫻看了他一眼,她的眼底飽含著眼淚:“那你知道什麼?她被有錢人包養,現在東窗事發,她就拖著你不放!”
蕭山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我拚命地拉他也拉不住,他摔開我的手,對林姿嫻說:“你現在馬上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林姿嫻咬著嘴唇,她的臉色慘白,整個人似乎也是搖搖欲墜,最後她的眼淚終於簌簌地落下來,她說:“我懷孕了。”
天是灰黃的雲色,又高又遠,所有的樓房似乎都離我很近,近得像是要塌下來。除了那一天,我割開自己靜脈的那一天,我看著自己的血一縷一縷滲進水裏,我全身發冷,一種瀕臨死亡的絕望終於來臨。我知道我其實是死了,從此往後。我的手指冰冷,蕭山的手指比我的更涼,我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疲倦,就像是古代從軍的人,經曆了沙場血洗,經曆了風刀霜劍,拚命活著離開戰場,走了很遠很遠的路,想要回家,遠遠終於望到了山腳,鄰居卻告訴說,家裏房子被大火燒盡,連一片瓦都沒有了。
蕭山還抓著我的手,想要對我說什麼。我試圖把手從他手裏抽回來,我對他說:“借我一點錢,我想回學校去。”
蕭山的手還緊緊攥著我的手,那指甲似乎都要剜進我的掌心裏去,他緊閉著雙♪唇,一言不發。我向林姿嫻說:“那麼麻煩你,借我一點錢買火車票,回去後我就還給你。請你放心,我男朋友很有錢,我不會賴賬的。”
我甚至還在笑,因為我不知道除了微笑,自己還可以做什麼。
我和蕭山,終究是沒有緣分。
這世上我隻有我自己,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拋棄了我,連命運都吝於給我一個青眼。
我接過林姿嫻遞來的鈔票,蕭山終於放開了我的手。
我轉過臉來對蕭山說:“照顧好她,這個時候她最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