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暖玉(1 / 2)

見了王爺,也不施禮。倒是複寫竹一反往日的冷傲孤絕,紆尊降貴拱手行禮,對他竟是十分的客氣。

碧玉早已沏好了茶在旁伺候,那如老便懶懶地坐著,閑閑地品著茶,絲毫不提看病的事。

複寫竹的臉色有些難看,仿佛已是不耐,卻知他的性子素來古怪,萬一惹惱了他,隻怕他掉頭便走,再也不理。

幸好她吃了碧玉祖傳的丹藥,方才又煎了方禦醫舒開的藥喝了下去,如今她的情況已是好了很多了,睡得那樣安然,仿佛方才那陣驚天動地的咳嗽不過是一場幻覺。

過了半日,那如老吃飽喝足,終於站起身來,道,“人呢?還不快點帶老夫去看,一群朽木腦袋,人命關天的事,可是經得起你們如此輕慢的?”

聽他這正氣凜然的語氣,竟然還在理了?不知是誰來了半日,卻隻知在那吃吃喝喝,如今反倒成了他們的不是了?

眾人心中雖然不滿,卻不敢表現出來,碧玉心係小姐,在一旁唯唯諾諾地應了,領著他進了裏間。

正想將小姐的手拉出來,手還沒觸到紗幔,複寫竹已伸了手過去,掀開紗幔,牽過她的手擱在床沿,又細細地替她掖好了被子,然後坐在了床邊,靜靜地看著禦醫看診。

碧玉見了,便低著頭退到了一旁。

卻不想,那如老手指才剛搭上陶樂詞的手腕,便惱羞成怒地跳了起來,“誰給她亂吃的藥!”

眾人一聽,隻道是不好了。複寫竹心中一寒,陰鷙的目光緊緊地攫住了碧玉,如同一個獅子緊緊地咬住了它的獵物,他開口,周身散發出陰深寒意,“碧玉,你好大的膽子!”

碧玉猛地跪下,聲音帶著哭腔,還有滿滿的委屈與驚惶,“王爺恕罪,奴婢一心隻想減輕小姐的痛苦,絕無半點害主之心,奴婢也不知、不知這藥竟會害了小姐啊……”一邊哭一邊叩頭,那聲音一下一下,清晰地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複寫竹怒極,隻恨不得將眼前這個賤婢碎屍萬段,狠狠一揚手,“來人,拉出去,斬立決。”

“慢著。”如老氣呼呼地打斷他,吹胡子瞪眼,“誰說那是害人的藥了?若不是這丫頭的藥,這姑娘隻怕早已一命嗚呼了,還等著老夫來救?”

眾人怔住,皆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心中齊齊怒道:若不是害人的藥,你反應那麼激烈做甚?還惱成那個樣子,這不是存心讓人誤會麼?

心中大起大落的複寫竹臉色難看至極,他緊攥雙手,忍著一拳揮過去的衝動,忍耐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本王愚鈍,還請如大人為在下解惑。”言辭間還是客氣有禮,然而那語氣已近乎咬牙切齒,那如老素來乖僻慣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見他表情如此,倒也有了一點餘悸,口中半是委屈半是氣悶地嘀咕了聲不好玩,卻是不敢再胡鬧了。

仔細問了那藥的由來,知道是碧玉家中祖傳,不由古怪地盯了她好久,也不說話,豆子般的小眼睛轉來轉去,表情卻還是怒的多,很多次似乎想要發作,瞥見複寫竹冷冷的目光,便又忍了下來。

他三番四次地往碧玉身上瞧,一旁的複寫竹自然看得分明,低眉順眼,平凡得隨處可見的丫頭,如老為何如此在意?不由得也微微眯了眯眼。

“如大人,這丫頭可是有什麼問題?”

“沒有沒有。”如老頭搖得似撥浪鼓。

“那如大人方才如此反應,卻是何故?”

“讓王爺見笑了,老夫隻是覺得那藥似曾相識,一時過於激動了而已。”一轉身,禁不住小聲嘀咕,“哼,死老頭,老夫就不信我精心研製的日暖玉比不上你的月拈香!”

便開始翻箱倒櫃起來。

隨身帶的不過一個小箱子,他卻翻了好久,一層又一層,一個暗盒又一個暗盒,終於,找到了幾顆藥丸,竟是通透瑩白,仿若珍珠般耀目。

見眾人目光驚豔,他似是十分受用,得意洋洋道,“聽好了,這可是老夫費了二十年才研製出來的日暖玉,原本是想用它與臭老頭的月拈香比個高低的,如今機緣巧合,倒是便宜這丫頭了。”

誰是臭老頭?月拈香又是何物?眾人聽得一頭霧水,心中卻愈發地覺得他古怪不能理解,有誰會浪費二十年的光陰去研製一顆藥丸,竟然還隻是為了比個高低?

“這便是治心悸的藥方?”複寫竹的眼神抹上一層希望。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搖頭,“當然不是。”

銳眸頓時一寒,複寫竹冷著臉,“那如大人拿出此藥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