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10月底,洛可可負責的項目進入係統全麵測試階段,她也隨即開啟了“加班模式”,晚歸成為家常便飯,更準確的說法是“淩三朝十”——意思是淩晨3點到家,上午10點又回到公司繼續奮鬥。
她與徐澤凱的約會進程被打斷,洛可可不是為了愛情奮不顧身到寧願不要工作的人,相反她始終相信唯有事業不會背叛自己,即使將來嫁了“金龜婿”也一定要堅持工作,更何況眼下這隻“金龜”還未必就是她的呢。
某一天晚歸,洛可可理所當然地遇上了從酒吧收工回家的卓遠。他們同時在小區門口下了出租車,關上車門頭剛抬起就看到了對方。自那通電話之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碰麵。其實並非彼此有意回避,但就是遇不上,也沒有刻意地等。
狹路相逢,千言萬語終究隻化作了輕輕一笑,卓遠甚至拿她的晚歸開起了玩笑:“這麼晚,有約會啊?”
洛可可累得隻想倒頭就睡,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了。她走在他身側,短短兩分鍾的路程不停地打哈欠,止不住眼淚泛濫道:“苦命的IT民工,這個點回家的都是在加班。”好不容易趁著哈欠暫停的空當,她趕緊發表聲明。
卓遠轉頭看看洛可可,淡淡的月光灑在她臉上,素白得過分。好吧,雙眼裸視都在1.5以上的他輕易就發現了她的黑眼圈、厚眼袋,還有眼角細細的小皺紋。卓遠脫口而出:“你別這麼拚命,大姐!女人經常晚上超過12點不睡覺,用多少保養品都補不回這張臉,何況你還不用!”聽他的語氣,活像是洛可可在摧殘她的臉。
“你怎麼知道我不用?”洛可可兀自硬撐,抬起下巴拿那張“素顏”對著卓遠,拽拽地反問。
卓遠“嘿嘿”冷笑兩聲,對她的負隅頑抗不屑一顧。他掏出鑰匙開了樓下的大鐵門,極有紳士風度地側身請她先進門。
兩人一前一後走上樓梯,聲控燈隨著腳步聲亮起,照亮了回家的路。以往加班回家她總是提心吊膽地走過小區出入口到家樓下這段路,鎖上鐵門後又一口氣跑上樓,唯恐新聞裏常常報道的變態殺人凶手埋伏在哪個拐角衝出來給自己致命一擊,雖說真發生此種狀況還指不定誰能打贏誰,但她仍克製不了恐懼心。而今天就不同了,卓遠在她身後半步之遙,令她莫名地安心。一種新奇的感覺在洛可可心底滋生,她想了一會兒明白過來那就是所謂的“安全感”。
其實,有個藍顏知己或者弟弟貌似也不錯。洛可可因過度加班攪成一團糨糊的腦袋裏閃過這個念頭,自認為能夠完美解決彼此的相處模式,於是低了頭笑給自己看。
卓遠住四樓,她走過他的房門口,回頭向他揮手說“再見”。卓遠停下了步子,右手食指套著的鑰匙圈不斷旋轉,卻沒見他有開門的意思。
“要有什麼事就叫我,我等你到家。”他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沒看洛可可,眼睛隻盯著轉個不停的鑰匙。
“哦。”洛可可朝前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燦燦笑著道,“小遠,謝謝你!”
他看著她走上樓梯,聽到她的腳步聲在上方相同位置處停下,然後是開門、關門的聲音。卓遠長長地歎口氣,打開了倚靠著的這扇門。
上天作證,他用了所有的意誌力克製自己將洛可可拖進這扇門裏的衝動。她走在他前麵,隻要伸出手就能觸碰到的距離,那麼近,卻又遙不可及。
卓遠進了房間,幾乎聽不到樓上有任何動靜。想來洛可可委實工作辛苦,以她的風格十有八九倒頭就睡,不過就他方才一瞥所見她那張臉似乎也不存在卸妝的必要,簡直“素得不能再素”了。這個女人,大多數時間沒半分女人該有的樣子,可是他偏偏莫名其妙地動了心。
他苦笑著搖頭,歎息生命中這場措手不及的意外。假若時光能夠倒流,卓遠一定會在堂姐婚禮那一天嚴詞拒絕送洛可可回家的提議,在一切麻煩誕生之初斬斷所有可能。
他和她,本不該產生如此多的糾纏。
卓遠忽然想起了霍梓喬,這個同樣不想要愛情隻需要性的女人曾經提出過同居的建議。他們有著相似的孤獨感,以及在“性”這件事上的高度契合。
“也許,是時候找個固定的‘床伴’了。”他抬眼望了望天花板,對自己說道。
洛可可工作起來一向猶如拚命三郎,這也是同事和一些客戶公司的項目組成員以“洛爺”稱呼她的原因:一方麵固然是尊重她的敬業精神;另一方麵或多或少有些調侃她是“女漢子”的意思。
可是再強的“女漢子”畢竟也不是鐵打的人,在連續一周的過度加班後,洛可可病倒了。首先是胃痛,接著上吐下瀉,最後送進醫院被診斷為急性腸胃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