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是他嗎?(1 / 2)

她不禁有些好笑,看他年紀不過十餘歲,十餘歲的少年,不是最野最淘最叛逆,有事生事,沒事也要惹事,尤其喜歡和女孩子作對的年紀嗎?而這個少年,卻是水一般的沉靜,水一般溫柔,解開她的發的時候,手勢像在擷取落花,她在那樣的舒適裏勉強偏頭看他,卻隻看見他挺直的鼻,紅潤柔軟的弧線優美的唇,還想再多看一眼美色,頭上卻挨了他輕輕一拍,聽得他語聲笑意淡淡:“真不乖。”

她笑了笑,突然覺得這個與他人迥異的過早成熟也過早失去少年活潑的人,心底大抵和她一樣,也是淒涼而滄桑的吧?和她一樣,他始終在笑,然而那笑意孤獨而寂寞,從黑暗中提煉,從寂寥裏淘洗,從長久的歎息中一點點剝離,怎麼看,都是痛的。

他這樣對待她,是不是也因為覺得,他們是一樣的人?

他理清楚她的亂發,輕輕給她梳頭,完了又試圖給她紮辮子,然而養尊處優的高貴皇子,梳頭也許還能應付,辮子實在是個很大的考驗,他忙乎了半天,才給她紮了個歪七豎八慘不忍睹的辮子,又將那朵小小玉蓮花簪上,隻是辮子太醜,花戴的歪歪扭扭,他看著那個失敗的成品,歎息一聲,便要重來,她卻攔住他,一摸腦袋,咧嘴對他笑了。

“好看。”她輕輕細細的說,“從沒有人給我編過辮子。”

他看著她,眼神裏的疼痛重來,半晌道:“這日子……你不想擺脫麼?我去幫你向皇帝皇後說好不好?”

她卻裝不懂的問:“你是誰,怎麼能和皇帝說話?”

“我從隔壁來。”他指指某個方向,示意那遙遠的“隔壁”,又道:“我隨師叔路過這裏,師叔去拜訪一位舊識,我等著他沒事,四處閑逛,但我也可以直接去找風燁皇帝的。”

她轉了轉眼珠,心想,就算他是個皇子,也是個別國皇子,一個過路的別國皇子,能幹涉到風燁內政?能讓畏妻如虎的風燁皇帝冒著被老婆大鬧的危險,承認她,給她正常的生活?根本不可能,最大的可能反而是她們母女真的就被徹底害死了。

“不用了。”她搖頭,繼續撒謊,“嬤嬤說,娘已經問起了我,我大概可以出去了,你去問,惹怒了娘反而不好。”

他點點頭,又道:“你的生辰八字?”

這個她是知道的,娘隔著木籠子一遍遍告訴她,生怕她不記得“最高貴的公主最高貴的落草時辰”,她說了給他。從今後,你過你的皇子錦衣玉食生活,我蹲在木籠子裏忍受我永遠的暗無天日,難道還會有什麼交集?她轉回身看了看那木籠子,這一出來便再也不想進去,她心中忽然一動,道:“你帶我出去看看吧,我想看看外麵的景色。”

她打著主意,他帶她出去,趁他不注意她溜掉,從此海闊天空,自由。

他應了,用自己的披風裹緊她,抱緊她出去,她從披風的縫隙裏看見,原來自己呆了五年的地方是個小耳房,木籠子前頭還有帳幔遮住,看見外麵宮殿共有三進,看見淺黃的宮牆和深紅的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