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斯嘉覺得自己應該是有史以來最爽快的房客了,在房主的帶領下看了兩分鍾的房,便確定租了下來,為了防止房主後悔,她還主動承諾預繳三個月租金。
房主是個滿頭白發的老人,上下打量了她一通,略帶驚訝地問:“您是學院的教授啊?”
她立刻意識到是這身衣服的緣故,學院派的教授製服是有等級的,內行很容易辨認。對方看起來對學院派很是敬仰,於是她順水推舟地點了點頭。
“那麼年輕,就當上了黑魔法係的準教授,想必實力一定不容小覷吧?”
“一般般吧。”她客氣道。
“我這棟房子隻租給法力超群之人,既然您已經是準教授,我就沒有試探的必要了。”
別的房主就算是走流程,也會側重打聽租戶的經濟情況,怎麼他的重點不太一樣?
她在來時還暗自祈禱房主不要因為她穿著不合身鬥篷,就對她疑神疑鬼,想不到這身衣服反而幫了大忙。她語氣甜美地再三確認,“這房子確定租我了嗎?違約要十倍賠償的!”
他爽快而慈祥地說:“放心吧,我也希望租給年輕可愛的女孩子啊,畢竟這棟老宅已經一百多年了,需要注入新鮮血液。”
一拍即合之後,老人拒絕了她的晚餐邀請,匆匆交了鑰匙,趕在太陽落山前便離開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她回想這一整天先是成功從刑場逃脫、又被一個鬼騎士挾持著畫魔法陣,臨了總算遇到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雖然這一天隻喝了壺熱巧克力,還是被人強灌的,現在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但她還是決定在新租賃的房子周圍轉轉。
噴泉大概很久都沒開啟了,水池裏隻剩淺淺一層水,上麵浮滿了綠藻。她扳了扳開關,都鏽了。花圃內雜草與藤蔓植物瘋長,蜘蛛網結得遍地都是,看起來破敗不堪。
她心裏有點小失望,不過一想到房租如此低廉,便也毫無怨言了。
她想去洋房裏麵走走,可鬥篷裏的某樣東西卻突突個不停,她掏出來一看,是一塊指魂羅盤的指針在胡亂晃悠。
什麼破爛玩意兒,華而不實,還沒用就壞了。她隨手將它扔進草地。
她知道指魂羅盤顧名思義,會指出附近出沒的鬼魂方位,她也不是不信邪。隻是正經羅盤在檢測到鬼魂後指針會牢牢指向魂靈所在處,而這個羅盤的指針卻像服用了興奮劑一樣,轉得比電風扇還快,一點職業操守都沒有。
大概因為緊靠樹林的關係,小洋房到了晚上有些淒冷。她點燃了幾次火爐,可沒過多久就熄滅了,估計是炭塊受了潮。
小洋房名副其實,內部家具擺設和裝飾都很溫馨高雅,與下午參觀的某學院派教授陰森詭異的辦公室風格截然不同。打開燈,客廳顯得富麗堂皇,隻是寒氣比起剛才更甚。
——我搬新家啦,有空找大家奔現啊。話說今晚好冷啊!
她給女巫共濟會的群友發了消息,立刻受到好幾條祝福。群主“魔卡少女不是櫻”還滿是羨慕地補了一句。
——等我有錢了,也要租帶空調的房子,這天熱得我簡直想抱著鬼睡!
栗斯嘉記得群主就住在這一片區,不過也是租的地下室,大概因為空氣不流通才會覺得悶吧。她滿心歡喜地想,平日裏承蒙群友照顧良多,等這小洋房收拾幹淨了,也可以請大家一起過來聚聚。
她從廚房抱來幹燥的木炭,卻發現有些不對勁——她記得剛才應該開燈來著,怎麼現在客廳裏一片漆黑?
大概是年久失修、電路老化吧,現在天色已晚,明天委托房主找物業吧。
她從兜裏掏出從辦公室繳獲的打火機照明,火光一亮,她嚇得一捆木炭哢嚓全摔在了地上。
這果然不是普通的打火機!在火光的照映下,她看見客廳的角角落落布滿了摩肩接踵的孤魂野鬼,好像這裏在舉行什麼陰間派對一樣。鬼魂腐化程度各不相同,有些還搭著薄薄的一層皮肉,有些儼然是森森白骨。有幾個鬼魂已經注意到她了,大有摩拳擦掌之勢。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指魂羅盤指針會如此激烈地搖擺不定——它並不是失職,而是附近鬼魂太多,它根本不知該指哪個才好!
雖然現在提這個有些馬後炮,但剛才已經有足夠多的異像提醒她此處有鬼魂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