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菖蘭的江湖經驗遠遠多於瑕,對樓蘭王確有幾分不屑:“好人?把整個樓蘭城都用法術禁錮住,讓人隻能留在城中活活等死。”說著,他不知是想起了什麼,情緒更加激動起來,“他算得上哪門子好人?!”
夏侯瑾軒從不曾擔負過許多人的性命許多人的期望,也不曾手掌大權,他無法理解樓蘭王的留戀和執著,卻能感受到樓蘭王的痛苦和不甘:“樓蘭國滅亡至今已有數百年,他或許是突然被喚醒,不知時移勢遷,卻又……所以反應過度了吧。”
“幾百年……幾百年……?已經……過了幾百年了嗎。”樓蘭王歎道,聲音輕的仿佛大漠上的塵沙,風一吹就不知散到何處去了,“本王的樓蘭……本王的樓蘭啊……”
龍溟收了槍,望著樓蘭王一時之間感歎萬千卻什麼都說不出:“……(魔界幹旱,夜叉也會像樓蘭一般亡國嗎?百年之後,孤也會同這樓蘭王一般……)”一隻小手握住龍溟的手,是龍幽。
“老哥放心,我們定不會如此。”
看著笑顏如花的龍幽,龍溟的心情也放鬆了許多,伸手摸摸妹妹微卷的長發:“阿幽長大了。”能知他心中所憂了。複興夜叉的道路上,縱使有千般苦楚萬種險阻,隻要他們兄妹二人同心協力,能有什麼坎兒是過不去的呢?
淩波心中卻是苦澀非常,不足為外人道也,隻是樓蘭王的冤魂未除、樓蘭城的結界未破,身為蜀山弟子現在還不是他可以任性的時候。他指著樓蘭王氣息漸弱的的魂魄,雖然憐憫但仍未留情:“世間已過百年,無論你有怎樣的留戀,這人世都與你再無幹係。樓蘭王,你既已身死,自該歸於天地,去吧——”
“小心——!”謝滄行眼疾手快,將淩波從樓蘭王的偷襲下撈了出來。
“啊……當年……樓蘭周遭群狼環視,時常遭到兵戎之災,若非本王小心翼翼與諸國周旋,樓蘭早已毀於戰亂。”樓蘭王不知為何又突然發起瘋來,,“樓蘭國的子民能夠活著,都是本王的恩澤!可不過區區數百年,他們就都遺忘了本王為他們所做過的一切——”
龍溟的手攥緊了幾分,望著樓蘭王的目光也仿佛能冒出火來:“……”
樓蘭王並不知道他已經無意中激怒了另一位王者,還在繼續慷慨激昂:“這城中竟然既無本王的塑像,也無供奉的祭台,這些賤民竟敢背棄本王!這些忘恩負義的賤民,本王要他們全部去死!本王——絕不能饒恕他們!”
“嗬——不能饒恕?”龍溟怒極反笑,十字妖槊在手,雖身形不及樓蘭王十分之一,那份氣度威嚴卻更甚,“我原以為你既曾身為國主,多少應有幾分王者的尊嚴和氣度,如今看來,卻是我高估你了——不過是個廢物!”
樓蘭王生前死後,何曾有人這般辱罵他?他本就不是多麼心胸寬廣的人,自然是勃然大怒:“你……竟敢侮辱本王!!!”
龍溟甩開龍幽的手緩步上前,那份無與倫比的氣勢竟逼得樓蘭王連連後退:“你既為王,食民膏血而生,自當殫精竭慮,勵精圖治,方對得起君王二字。如今城池頹危至此,你有幸蘇醒,不思如何挽救,反而怨恨城民不做供奉,還施法將樓蘭城陷入死地——昏庸!”
“本王——”樓蘭王被龍溟的氣勢壓製,又被他駁得啞口無言,語氣頓時軟了許多,強詞奪理起來,“本王是王!賤民本來就該供奉本王!”
“君既不事民,民何必事君。像你這樣的廢物,也敢妄求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