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病了,求您趕緊傳太醫吧!”
臉上淚痕遍布,看得咎黑了臉。
衝進雲曦宮撲到天曦榻前,床上的人頰上燒得通紅,蹙緊了眉頭,呼吸急促,似乎極是難受的樣子,咎的心就開始揪了起來。
“天曦,天曦?”
叫了幾聲不見應,愈加慌亂,從她頸下伸過手去托起來抱在懷裏,滾燙的身子貼在胸口,咎一迭聲的緊著叫傳太醫,小路子急急忙忙跑出去,本來安靜的皇宮裏開始鬧騰起來。
紛亂的腳步來往,終於在咎急惱得幾乎要拆了屋子的時候,幾個胡子花白的太醫匆匆忙忙趕到了。
在咎的注視下顫巍巍診了脈,撲通跪在地上,咎恨不得把這幾個這種時候還在講究這些虛禮的老古板踹出去。
“起來起來!到底怎麼了?怎麼回事快點說!!”
“啟稟皇上,娘娘外感風寒,致正氣虛虧,被外邪內侵——”
“行行行!少廢話!用不著你背書,快說怎麼辦!”
“當務之急,先要把熱退下去,否則高燒久了,怕會——”
“怎麼退燒??”
“臣開方子煎了服下,外輔以冰敷,且看這病的勢態了。”
“還不快去?!”
咎完全不想自己才是天曦生病的始作俑者,瞪起眼睛,嚇得太醫們一個激靈,躬身俯首的趕緊去了。
天曦燒得厲害,一碗湯藥好不容易才喂下去。香籌端了涼水進來,不停的換著天曦額頭上的帕子。折騰了整整一個時辰,燒不見退,咎在雲曦宮的內室裏來來回回轉了不知道多少圈。嘴裏嘟囔著要把這群太醫統統革了,嚇得滿室裏的人都不敢出聲。
定一定神,咎握拳敲敲自己的額頭,想了想,拿起一旁自己的鬥篷來把天曦裹住,抱起來就出了屋子。
提了輕功起來,點過幾處枝丫,迅速的越過皇宮裏的樓台殿閣,徑上了蒼鹙山半山的冰室裏去。
闊朗的冰洞裏有凜冽的寒氣,巨大的冰塊靜靜佇立,縈繞出幾絲冷霧,透出迫人的光芒。
剛要把天曦放到冰塊上,托著她的胳膊覺出了寒凍。咎停下要放手的動作,又把天曦抱進懷裏,轉過身去自己躺了下去。
天曦伏在咎身上,冰的涼氣透上來,難捱的燥熱終於有一絲緩解。手無意識的抓住了咎的衣服,卻又被咎拿開,握在了手裏。背後的冰涼沒有讓咎覺得不適,隻在焦灼的希望懷裏的熱度能退下去。
清濯而斷續的哨音響起來,咎抱著天曦,輕輕的吹著哨子。似乎曾有過這樣的場景,那時候懷裏的人是不在的,彼時的痛苦似乎被太多溫情覆蓋,都不知道珍惜的是什麼了呢。輕輕撫平天曦眉間的皺痕,滑過她帶著委屈的唇角,咎開始懊悔這連日無謂的紛爭。下巴蹭一蹭天曦的額頭,輕輕的自語,
“快點好起來,以後,都聽你的……”
天曦醒來已經是兩天後,混沌的意識逐漸恢複的時候,模糊看見床邊的一個人。熟悉的麵容讓天曦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依舊以為是在夢中的。
“公主!公主!”
那人卻是急切開口的,清脆的聲音刺激著天曦的耳膜,讓她不得不集中精神來分辨眼前這個人的真假。
“靈……靈兒??”
不停的點頭,把眼中的淚都給晃得吧嗒吧嗒落下來,滴在被子上和天曦的手上。天曦顧不得身體的虛弱,連忙支起身來,急切的看著這昔日的貼身使女。
“你怎麼在這兒?怎麼會來的……”
聲音有些啞,加上激動,更加的哽咽,眼裏也有淚蒙上來。
“是東方公子——”靈兒說著看了一下旁邊坐著的咎,
“哦,不,皇上,是皇上找到我們的,公主,絮兒也來了呢!我們是一起來的!”
天曦也跟著回頭,卻看著東方咎,慢條斯理的端著一個蓋碗,輕輕吹著茶湯上浮著的葉芽。這突來的重逢讓本就虛弱的天曦一時回不過神來,緊緊抓著靈兒的手,滿腹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這兩年,你們……你們可好……?”
“那年公主你在城門打仗的時候,洗衣房的李媽媽來跟我們說得趕緊走,公主打完仗就來尋我們,我們聽了她的話,就跟著走了。誰知道後來就聽見公主叫東榿擄——”
說著靈兒停了口,膽怯的看看咎。咎低頭喝茶,瞄了她一眼,沒有出聲。
“那你們……”
“我們在楚都的趙府裏做粗使下人。後來就聽見官府的人貼告示說在找我們。開始我和絮兒不敢去,怕是哄我們的。後來官府直接找到趙家去了,這才一路被帶到這兒來。沒想到,真能再見著公主的……”
靈兒依舊是爽落的性子,沒有因為磨難而改變。天曦含著淚,又伸手去擦靈兒的淚水,
“公主……”
“咳!”一邊的咎放下茶碗,咳嗽了一聲。靈兒連忙用袖子擦了兩下臉,低下頭去。
“靈兒。”
“是,皇上。”
“你過來。”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