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一生濃縮在了這個抽屜裏。

希望他下世安好。

傍晚時,陸婧然來叫他一起下樓。一樓餐廳裏,長條餐桌旁已經圍坐了幾個人。

陸婧然小聲對他說:“爺爺已經下了飛機,一會就回來了。”

桌旁唯一的中年男人說道:“蔚然的傷好點了嗎?”

坐在上首的陸夫人目光銳利的看過來。

白奚低下頭道:“好多了。”說話這位一定就是“叔叔”陸文川了。

陸文川身旁的女人語調誇張道:“蔚然啊,以後可要小心一點,千萬不要再碰熱湯熱碗什麼的。”

白奚忖度著說道:“知道了,謝謝嬸嬸。”昨晚陸文川阻止女兒去看望陸蔚然,現在這對夫婦又裝什麼不知情?燙傷什麼的說辭也必然是陸夫人教授的了。

看陸婧然挨著父母坐下,白奚繞到桌子另一邊,坐在了陸婧然對麵的位子。他旁邊挨著的幹練女人,毫無疑問是“姑姑”陸文婷。從他下樓到現在,她也隻在剛開始瞟了他一眼,之後就再沒什麼表現,絲毫不關心他的手傷,雖然也沒有明顯的敵意,但是冷漠十足到仿佛兩人毫無血緣羈絆。

坐在這樣一群“親人”中間,白奚更加想念白坤,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快點擺脫現在的冰冷處境。

眾人迎接陸錦榮進門,陸夫人很高興,吩咐廚房上菜,說道:“你不在家的這半個月,全家人都沒好好吃過飯。”

陸錦榮笑道:“誇張。”他的視線越過眾人落在白奚身上,皺著眉道:“蔚然過來,我看看你的手怎麼了?”

白奚有點忐忑的走上前,陸錦榮仔細的看著他的傷處,陸夫人的臉色微變。

白奚垂下眼睛,說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傷的。”

陸文川夫婦立刻附和了幾句:“現在年輕人都是這麼毛躁。”

“剛才還說讓蔚然以後小心點呢。”

陸錦榮責備的口吻道:“這麼大了,還是毛手毛腳。”

白奚心裏冒出點奇怪的感覺,沉默著笑了笑。

吃過晚飯,他回到了房間。

他對陸錦榮的種種預想基本上都是符合的,包括這位電影教父的氣度風華,包括他對陸蔚然不同於家裏其他長輩的態度。

但有一點他卻犯了一個判斷錯誤。

陸錦榮能從一介白丁走到今天的地位,不可能是個一葉障目的睜眼瞎。陸夫人私下裏對孫子怎麼樣,他不大可能不知道。

白奚抬起手腕,看看上麵纏著的繃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很深的傷口,如果是真的關心孫子,至少也要問問是怎麼弄傷的,什麼時候弄傷的,以及現在的恢複情況。

陸錦榮什麼都沒問,可是如果他也和陸夫人一樣厭惡陸蔚然的話,他大可以直接裝作看不到白奚手上的傷。也許他隻看了那一眼,就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

陸錦榮顯然清楚陸蔚然在家裏的境遇,隻是他出於某種顧慮裝作不知道罷了。

這一家子都有點奇怪。

“蔚然,睡了嗎?”

白奚唰的站起來,門外的人是陸錦榮!他倏然緊張起來,陸錦榮眼裏可揉不得沙子,他有沒有被看出什麼破綻?

他深吸了口氣拉開房門,怯怯道:“爺爺?”

陸錦榮走進來,見白奚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說道:“你這孩子,總是這麼拘束。”

事實上白奚是不能確定這對祖孫往日的相處模式,隻好按著陸蔚然的性格假設他在爺爺麵前是很緊張的:“爺爺,你有事嗎?”

陸錦榮慈愛的笑道:“我來看看你,順便還要告訴你一個消息。”

白奚眨了眨眼睛,配合的露出好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