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石老六同阿三、石秀秀二人閑聊了一會,便兀自發起愣來。阿三、石秀秀見石老六又同往日一樣犯起傻來,便也不多做打擾,相繼的離開了。
“姐你回去吧!不用送了,我砍完柴就會回來的。”王三村村外少年阿三邊往前走邊扭著頭望著後麵,對著他身後的石秀秀不停地揮著手。
“恩!我知道呢!我一會兒就回去。”石秀秀一手遮住陽光,抬眼望著漸漸遠去的阿三大聲道:“阿三你去山上小心點,記得早點回來吃飯,姐姐殺隻雞燉著給你補補身子......”
石秀秀還未說完,阿三的身影已消失在她的視線內。
石秀秀撇了撇嘴,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他聽到沒有,這臭小子長大了都不怎麼搭理姐姐我了。”忽地又“呲呲”傻笑了起來,一蹦一跳轉身回家了。
石老六這會兒已經恢複過來,瞧見自己閨女一蹦一跳的回來,也不知遇到什麼開心事,趕忙開口詢問道:“你碰到什麼喜事了,幹什麼這般高興?”
石秀秀聽他爹爹問來,臉紅透了耳根,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是低著頭默默不語。
石老六見自己女兒這幅摸樣,也不便多問,趕忙問道:“阿三上山了嗎?”
石秀秀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快步的往屋內走去。
石老六見自己女兒這般女兒模樣,倒也稀奇,雖然他心中瞧出來了什麼,嘴上卻也不多說。隻是笑了笑,低聲“哦!”了一下,又低下頭去磨著他手中的刀具。
“做牛耕田,做狗看家,做和尚化緣,做女人織布,哪隻牛不耕田?這可是自古以來就有的道理啊!走啊!走啊!”村外的幹田裏,一個老頭一手拿著藤條一邊趕著一頭老黃牛耕著田一邊唱著山歌:“有緣法那在容和貌。有緣法那在前後相交。有緣法那在錢和鈔。有緣千裏會。無緣對麵遙.......”老頭身後是一片剛翻新過的泥田,上麵還留著一對對的腳印。(注:山歌出自明朝馮夢龍的《掛枝兒》)
瞧那老頭和那老黃牛都有些年紀了。老頭身上穿著一身粗布衫,頭上紮著塊方布巾,卷著褲腿和衣裳,露出黑炭般的肌肉疙瘩。那老黃牛頭上的兩隻牛角斷了一隻,瞪著兩隻碩大的牛眼,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像是要睡著了一樣。任憑身後的老人怎地吹促,也不願走快。
“孔大爺,你唱的是什麼啊?”不遠處走來一個少年,肩上放著一條柴擔,腰間上係著個刀架子,架子上麵夾著一把柴刀,柴刀刀鋒處被磨的光亮光亮的。
“他唱的是情歌,這老頭兒肯定又思春咯!”那邊一個老漢迎麵走了過來,邊開著玩笑邊走了過去。
“去去去!你小子懂什麼。”那孔大爺聽得後頭有人喊他,趕忙轉過頭來,露出一嘴黃牙“嘿嘿”笑著道:“是阿三啊!我胡亂唱著哩!”
阿三也跟著張起嘴巴嘿嘿笑道:“孔大爺你年紀這麼大了,耳朵還這麼好使啊!”說著還對著孔大爺豎起一個大拇指。
孔大爺見阿三誇他耳朵好使,心裏樂嗬著,嘴上卻道:“哪裏啊!哪裏啊!都老咯,早不中用啦!哪有你們年輕人好啊!阿三,你這是要幹嘛去?”
“嗙嗙嗙”阿三用勁地拍著腰間的刀架子,大聲道:“我啊!去上山砍柴哩!俺老爹昨天給閃了腰,家裏又快沒柴火了,反正今天也不能和老爹上山打獵,在家裏閑著也沒事,我就上山幫忙砍些柴火回來使使。”
“啊!”孔大爺一聽石老六將腰扭傷了,吃了一驚,趕忙問道:“老六他那麼健碩的身體,咋就扭傷了?怎麼他沒和我說?沒啥大事吧?”
阿三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想大概是俺家老爹不想讓孔大爺您擔心吧!不過俺家老爹真沒啥大事,休息幾天應該就會好的,就是這些天可能不能上山打獵去咯!”阿三尷尬的撓著頭。
“老六啊!就是這樣,做什麼事都拚了命的幹。打獵什麼都是其次的,隻要人沒事就好了。”孔大爺一聽石老六沒事,鬆了一口氣,隨即感慨道:“人啊!年歲一大了,身體也跟著不行啦.....”。
這孔大爺和阿三的老爹乃是八拜之交,打小便在一起玩耍,那可是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玩伴,交情自也深厚異常。所以阿三見孔大爺如此擔心他老爹,卻也不奇怪,心中感激。不過他現在趕著去做事,還不等孔大爺繼續感慨,趕忙打斷了他,道:“哪裏的話!孔大爺你這身體,還非得長命百歲不可。”
忽又問道:“孔大爺,您這耕田是幹嘛啊?你瞧人家這莊稼都收了,眼看就要過冬了,你還耕它做啥?不浪費功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