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與故後曾恩愛羨煞天下人,怎會有如此的做法?”杜雲錦仍然不解,今上和故後的愛情故事曾被說書人廣為流傳,引來多少人的豔羨,那樣美好的故事背後怎麼會是這樣不堪的真實呢?
“恩愛羨煞天下人?”蕭瑀忽然抬起頭,雙眼通紅地看向杜雲錦,慢慢地說道:“那隻是過去裏的美好幻境而已,當這個幻境被人打破後,得來的就是全部的厭棄與仇恨!你知道嗎?我母後並不是病死的!我母後是被他用一杯毒酒賜死的!”
怎麼會這樣!杜雲錦更覺得此時蕭瑀的話不可思議,天下人皆知故後當年病逝,今上哀痛不已,還曾三日不肯上朝,此等愛妻之心路人皆知。舒叀頙殩若真是他深愛之人,怎會用毒酒賜死她?
“我母後被人陷害,與名宮衛軍有染。所以父皇便容不得她,親自下了旨意。過去多少的恩愛算得了什麼?別人怎麼說,他就怎麼信,半點都不肯聽母後的解釋。”蕭瑀慘烈地笑起來:“你瞧這裏,這裏便是他為我母後選的安眠之地,果真選了好地方,不是嗎?”
原來如此,她還和大多數人以為今上對太子的厭棄,是因為接受不了愛妻的亡故所致,卻沒想到這內裏竟然還藏著如此深刻的緣由。若真是這般,太子之位遲早怕都是會異位的,也難怪清妃母子敢那麼猖狂地在朝中拉攏大臣,聚集自己的勢力!
可是,那都是上一輩的恩怨,怎麼還可以遷怒到蕭瑀的身上呢?蕭瑀的身上也流著他的血液,蕭瑀的身上也印證著他們曾經美麗的愛情。
“阿瑀……”想要安慰此刻傷心的他,可話到嘴邊,杜雲錦卻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
“你知道嗎?錦兒。”他的笑容越發的慘淡,比中毒那夜的蒼白有過之而無不及。“他還說我也是孽種,哈哈,我是孽種啊!”
“阿瑀……”她似乎看見,在昔日的時光裏,年幼的孩子剛剛失去疼愛自己的母親,想要得到父親的安慰,於是他向父親伸出稚嫩的雙手,卻被父親狠狠地打開。他委屈地哭鬧起來,以為這樣就能得到父親的關注,得到父親的哄,可是最終卻被父親狠狠地扇了幾巴掌,並且大聲訓斥道:“孽種!你這個孽種!”
她從前隻知道他不為今上所喜,卻沒想到會是這樣帶著恨意的厭惡。年幼的孩子在這樣的環境裏,慢慢地,孤獨地長大,不僅要麵對父親的冷眼,還會遭受別人的嘲弄。
她不敢再去想,怕自己會因為那個接近於真實的想象讓自己有萬箭穿心般的疼痛。
“阿瑀,你不是孽種,你是故後最心愛的孩子。”她衝到他的身邊,緊緊地抱住他的腰,輕聲勸解著說:“你看,故後正看著你!若是她知曉你如今此般傷心,定會更難以瞑目。”
“你可知……”蕭瑀盛滿憂傷的眸子將嘴角輕蔑的冷笑更襯映得清晰,他的聲音也漸漸地輕下來,逐漸淹沒在這一室的冷清之中。
“你可知那片桃花林曾是他們初次相見的地方……”
杜雲錦安慰的話語頓時沒了聲音,那片桃花林,原來那裏曾是那樣的一個存在,那麼今上將故後的棺槨和靈位放在桃花庵裏又是何故呢?是要故後死了也要反思自己的過錯,還是餘情未了呢?
她不想再去猜測今上的想法,她隻知道,眼前的蕭瑀才是她想要守護的。她將頭輕輕地擱在他的背上,無聲無息地緊挨著他。
殿中的白幡因洞開的殿門而隨風亂舞起來,對於殿中發生的一切,女尼似乎全然看不見,默默地念著口中的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