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對峙,無人敢先動。舒愨鵡琻蕭玉禮緊握住雙拳,不發一言地望著城樓上被劫持著的清妃。權位雖重要,可那位畢竟是生他養他的母親,要他親眼看著她慘死在自己的麵前,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欲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兩軍對壘,如此婆婆媽媽,日後還怎能擔當起大任!”換了一身鎧甲的蕭向晚忽然出現蕭玉禮的陣營中,徐勇錯愕之餘,恭敬地退後,為她讓出一個位置。
這位長公主,出嫁前是清妃與今上最寵愛的公主,出嫁後便相夫教子,極少出現在人前,也至於鮮少人知曉她也曾癡愛武裝勝紅裝。
“三姐!”蕭玉禮亦沒想到蕭向晚會在此時出現,他的驚愕並不少於徐勇等人的。
蕭向晚冷冷地掃過他一眼,便上前一步,對著宣元門城樓中的蕭瑀大聲嗬斥道:“長兄,她雖非你的母後,卻也是你的母妃!你若殺她,亦是大不孝之舉!柔嘉與七弟,必定為母妃討回公道,誅殺逆子!”
說罷,她朝後招招手,“還不攻進去,更待何時!”
“三姐!”蕭玉禮見她並非有意恐嚇蕭瑀,而是真的要舍棄清妃,不由得上前阻止:“三姐,若是此時進攻,母妃命將不保!”
蕭向晚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看向他,輕聲卻有力地說:“你若不攻進去,莫說母妃難保,就連我與你,以及你身後這些將士都是身首異處!”
因她這一句,蕭玉禮如同醍醐灌頂般,頓時清醒過來。蕭向晚的話沒有錯,如果他在此躊躇不前,那麼他將失去問鼎帝位的資格,成為蕭瑀的階下囚,屆時莫說清妃,就連他們,所有人都將沒有命活。想清楚這一點,蕭玉禮又重拾起了精神,對著身後的大軍喝道:“好男兒在世皆因博一功名!我等建功立業的機會就在眼前,隨本王衝進宣元門,活捉蕭瑀!”
“衝進宣元門,活捉蕭瑀!”
他們千裏迢迢地到帝都,為的便是這一時刻,隨著蕭玉禮的振臂高呼,此刻是群情激奮,士氣高漲。
“殿下。”郭厚生看著城門重新開始進攻的叛軍們,悄聲問道:“這怎麼辦?”
清妃說的沒錯,蕭瑀手上的確沒有多少人,在帝都裏他唯一能調動的隻有淩家暗衛。可暗衛怎麼以一敵十也隻有那麼百十個人而已,要與蕭玉禮糾集的大軍抗衡,依舊是杯水車薪,難以正麵抵擋。若不是如此,他又何必將清妃推出來,借此擾亂蕭玉禮的心神,並拖延時間。
“眼下情勢,隻能再拖上一拖。”蕭瑀背著雙手,望著遠處天邊逐漸下落的太陽。
他能做的是,等,等杜雲錦的出現,賭杜雲錦扭轉局勢。
“娘娘真的會來嗎?”郭厚生悄悄地長歎一聲,他沒有蕭瑀的胸有成竹,旁觀的他怎麼都覺得蕭瑀待杜雲錦,薄情的較多,不知杜雲錦肯不肯為了這個薄情的男人再次奮不顧身。
“她會來的。”蕭瑀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篤定,但他自己卻十分清楚,其實他也在害怕著,害怕杜雲錦此刻將他丟棄。“她說過,她會守護我。她不會食言的。”像是解釋給郭厚生聽的一半,蕭瑀又補充道。
在他們的談話聲中,城門爭奪地更加劇烈,左平帶領的宮衛軍負傷的逐漸增多,然而卻沒有後續可增援。相對他們,蕭玉禮那邊勝算則大出許多。
“快點開門,我是陳誠!兄弟們趕緊開門,慶王說了此時開門,都既往不咎!”
門外傳來一人提高的勸降聲,正是前任宮衛軍首領陳誠。五年前杜雲錦和蕭少康的宮闈醜聞後,他便被調離了宮衛軍,沒想到竟然投到蕭玉禮的麾下。他執掌宮衛軍多年,有不少的人仍忠心於他,此刻見到他的身影,又有不少人開始猶豫不決。
左平震懾性地殺了兩個欲偷開城門之人,然而人心所向,大部分人的臉上慢慢地從恐懼變成了絕望,與其在這裏困鬥而死,還不如開了城門,投靠慶王再拚一把!
“你們住手!”左平雖然想穩定下局麵,但有一便有二,大部分的宮衛軍都湧向城門,就算是左平再多殺幾人也無法阻擋。他隻好順勢將清妃抓回手中,和留下的幾個人退到蕭瑀的身側,做出保護的姿態。
城門在萬眾期待中被打開,蕭玉禮陰鷙的臉上終於亮出一抹笑意。
“長兄。”蕭玉禮在眾人的簇擁下,站到蕭瑀的麵前。他籌謀了這麼久,為的便是這一刻,將蕭瑀狠狠地踩在自己的腳下,讓蕭瑀以自己為尊。
蕭瑀也笑了起來,對比蕭玉禮的明豔,自是多了幾分的淒厲。他萬萬沒料到自己會敗得如此慘烈,也沒想到會這麼快。
“你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