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已經有些睡眼朦朧了,一直在硬撐著,可見了這鏡子,也不免好奇,多問了兩句。聽說了它有那“寧神”的奇效之後,看著黛玉原本那意思倒是還有些想著給林如海用,隻是到底她家教甚好,不可能隨意將姚珊借她的東西給了人。
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姚珊看著她的表情,哪裏還猜不到她的心思。她感歎了黛玉待父至孝之餘,便也就索性多解釋了兩句這鏡子的來曆和用途。且不說那鏡子的意義了,便是那功效,也不過是小兒壓驚用,又如何能治得了林如海的症候。
黛玉素來聰明,聽得姚珊這麼一說,哪裏還不明白,倒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隻乖乖接了過去,不再多言了。
說來也奇怪,待到黛玉拿了那鏡子,不過片刻,她竟然便就安睡了過去。呼吸均勻,眉目舒展,好像個嬰兒一樣,睡得很熟,竟似比傳言中的這鏡子該對姚珊自己起的作用還要顯著些,倒也著實是件奇事兒。
見到黛玉睡著,謝姨娘忙上來小心地將她安頓了。也不敢移動她,隻給她蓋了一床錦被,拿了幾個繡枕,便就算罷了。當然,也順帶著給姚珊安置好了一應的物件兒,然後便靜靜侍立在一旁。
她是此前在林如海抽搐發作的時候,便就被驚動了,趕了過來的。事實上,從她出現和傳話甚至安排吩咐一係列事項的及時和迅速的程度來看,姚珊覺得她大約根本就沒有在內院停留多久。這覺說不定比她們倆這裏守著的睡的還少。這會子也是這樣,隻默默在旁邊站著守候,真是看著姚姍就覺得她實在辛苦。
姚珊於是便趕緊把同黛玉說的話,又跟她說了一番,又再三要她坐下,她卻也搖頭不肯。隻強顏歡笑著說,坐著更是難熬,站著看著,還好了些,若有些跑腿吩咐,行動也便宜。
姚珊見說不動,隻好作罷。她後麵也歪了過去,隻叫她這位癡心為主的表姨媽看著他們家老爺些,若是有什麼不對,就趕緊喊醒了她。
一夜過去,竟然無事。次日早上,她是被張友士拎著耳朵弄醒的。這個時候,黛玉早已經被扶著出去梳洗了。謝姨娘見到她這個樣子,便慌忙來攔。不過礙著張友士是外男,攔到一半,方才想起了這事兒,不免就有些遲疑。張友士見了這個情形,隻得歎息著放開了姚姍的耳朵,側身回避了女眷們,然後打發她去梳洗了。
姚姍陪著笑告退,然後出門就被黛玉的丫頭春纖請去到黛玉屋裏梳洗。那裏頭早就準備好了東西,黛玉已經梳洗一新,見她來了,便親自出來迎她,恭敬地讓入內室,又親自幫她梳妝。其間細節,自是不必說,等到她和黛玉相攜著重新回到內室,卻見張友士還在林如海身邊兒忙活。看著那林如海的症狀卻也是愈發平穩了。
姚姍恭恭敬敬地上前給自家的師父打下手,等到張友士複診之後,又開了幾貼藥,叮囑了幾句,便就要走了。
林家的女眷們十分感激,但也知道,不好開口強留,還是姚姍覺得實在是看不下去,便請了她師父借一步說話。
到了僻靜處,她索性也不繞彎子,徑直劈頭問道:“師父您這是準備管到一半兒,就不管了?”
張友士苦笑道:“你這丫頭,昨兒叫你看了一個晚上,莫非都沒看出有何不妥?”
姚姍心中一涼,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測果然沒有錯,但,既然張友士肯來,說明,這事兒,他還是想管的。故此,她便壓低了嗓音道:“用了那麼霸道的東西,想來那位是真的要除了林家了。不過,師父既然能來幫著處理,可見,就還是想幫著他們度過這一劫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