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閻摩
是誰這麼晚了還在樓上彈琴?也不知彈琴人彈的是哪首曲子,曲調未曾聽聞過,此時此刻倒顯得有些詭異。
薄子夏驟然想起,厲鬼道出事之後,嚴玉樓就返回了厲鬼道,這個住處早該人去樓空才對。樓上彈琴的人又會是誰?到底要不要上樓去探個究竟?
薄子夏猶豫了一陣,想起鍾師兄身首異處的慘狀,行蹤詭秘的合德,還是上前去推嚴玉樓的院門,門並沒有閂。她躡手躡腳走上黑魆魆的樓梯,壓低聲音叫了兩聲“有人在嗎”,並沒有人應她,隻有幽幽琴聲像是流水一般從某個房中飄出。薄子夏閉上眼睛靠在牆壁上,慢慢蹲下`身來。她覺得頭暈目眩,一時間竟忘了自己是何人,身在何處。
腦海中的一幕幕閃過去,就像是山上多變的雲嵐。慘死在山坡上的門人,合德的微笑映著綠色的火光,袖姑娘冷冰冰的麵容,還有鍾師兄沒有了頭,鮮血噴濺而出的屍體……薄子夏身體哆嗦著,仿佛陷入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醒也醒不過來。
“姑娘,你無事吧?”溫和的男聲響起,把薄子夏嚇得險些順著樓梯翻下去。她抬起頭,見一個身穿短衫,懷中抱著月琴的公子正低頭看她。因為光線太暗,她看不清公子的模樣,聽聲音倒是十分年輕。
“無事。”薄子夏扶著牆壁站起身,心裏想著這公子可能是嚴玉樓新勾搭上的男人。她明知道嚴玉樓不在此處,但是也開場白如何說不至於太尷尬,便問:“公子可有看到嚴姑娘?”
“這麼晚了,嚴姑娘已經就寢。”他說話的聲音異常柔和,走廊中光線甚暗,隻有遠遠一盞殘燭搖曳著。盡管知道他肯定是在說謊,薄子夏倒覺得不似方才那般慌張,好像魂回來了,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公子,有個殺人凶手跑了進來,我疑心嚴姑娘有危險,且讓我……”
那公子笑著攔住她:“姑娘說的可是這個?”
他從琴後取出一物,向薄子夏拋過來,薄子夏伸手一接,竟然是鍾師兄的頭!她嚇得雙手一抖,頭掉落到了地上,骨碌碌滾到了暗處。薄子夏甚至來不及尖叫出聲,便拔劍出鞘,刺向那名公子。出劍雖快,無奈是短劍,公子舉起琴一擋,砰的一聲巨響。薄子夏這時候才發現,那公子手中的琴並不是月琴,是種未曾見過的異族樂器。
走廊狹窄,根本打鬥不開。薄子夏奪路向樓下跑去,那公子伸腳將人頭踢過來,絆了薄子夏一跤,她匆忙收劍,以劍尖點地支撐,頗為狼狽。她並不懼怕與此人惡鬥一場,然而動靜都弄得這麼大了,左鄰右舍竟沒有被驚醒查看的。薄子夏擔心這裏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要置她於死地。
公子站在樓梯上,垂頭望著薄子夏,依然溫和地笑道:“厲鬼道的餘孽,你去和死者作伴吧。”話語內容雖可怕,他說出來的語氣卻反倒如“請留心腳下”一般雲淡風輕。
“你到底是誰?”薄子夏大聲問道。
“我名叫閻摩,亦稱閻摩羅闍。”他微微躬身,像是在行禮,“記住我的名字,在陰間時你也不必遺憾。”
薄子夏皺了皺眉。她想起以前讀過的梵文典籍中,司冥界的神是閻摩羅闍。已故的道主因喜愛梵文典籍和講經變文故事,所以薄子夏也了解一些。然而眼前這人分明不是天竺人,為何要叫這樣的名字?
她腦中念頭轉得飛快,手中劍也不甘示弱,直刺向閻摩。閻摩一手抱琴,另一手不知從何處拔出一件奇異的武器。這件武器一端是個釘錘的形狀,另一端卻是帶著弧度的刀刃。薄子夏馬上就想起殺死厲鬼道眾門人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