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我們昨晚方才見過,時間緊迫,未來得及打招呼,莫要見怪。”林公子對薄子夏一揖,才轉過臉對淩修說,“我隻是傳話而已。”
“你就是林明思?”淩修往前走了幾步,打量著林公子。
“正是。道主曾派人暗中跟蹤我,其實大可不必。”林明思衝著淩修正麵站,側麵站,又打開雙臂,好像讓淩修將他看個清楚。薄子夏覺得林明思腦袋可能有點不太正常。
“對了,我所要傳的話是,”林明思從袖中摸出一張紙展開,照著紙念,“修羅道行事,單刀直入,若要調查,也不必旁敲側擊。這個人頭算是提示,下次便不止如此。哈哈哈哈。”
最後四個“哈哈哈哈”被林明思一路按陽平音念下去,機械得讓人想笑,但在場的人誰都沒有笑,反而都繃緊了神經。薄子夏覺得山風從門外吹進來,讓人心裏都是冷的。
“修羅道嗎……”淩修低低重複了一遍,忽然掌風一掃,桌子上的茶杯旋轉著飛出去,直向林明思而去。林明思吃了一驚,往旁邊閃去,茶杯在半空中爆炸,茶水灑了林明思一身。
“你這人,真是好無禮!”林明思氣惱跺了一下腳,從袖中掏出手帕擦去衣服上的水漬。動作之娘,連一旁的袖姑娘都擰緊了眉頭,也不知道是想踹林明思兩腳,還是想吐他一身。
然而薄子夏卻看得清楚,當茶杯飛向林明思時,林明思袖中有風一鼓,茶杯就爆炸了,而且衝出的氣勁不小。林明思的武功不可捉摸,在此處打鬥起來,也未必就吃虧。再聯想起昨晚他在閻摩麵前輕描淡寫兩句話的分量,這個人的身份實在令人好奇。
“你的見麵禮,本座收下了,但是下次你再來,我不保證你還能這樣走出去。”淩修淡淡道,瞥了薄子夏一眼,“薄子夏,送客。”
薄子夏和林明思走在空無一人的山路上。落葉紛紛飄落,山中寂靜得隻能聽到不遠處水流的聲音,也仿佛隔了些什麼一般。
“林公子,”薄子夏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因為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林明思側過頭,對薄子夏笑道,“我隻是在不停地去找,直到找到我是什麼人的答案為止。”
他加快腳步往前走,薄子夏幾乎跟不上他。
“剛才聽你們道主叫你的名字了,你叫薄子夏是嗎?薄姑娘,就送到這裏吧。”他背對著薄子夏揮了揮手,“過兩日就是十月十五月圓了,晚上在城中的橋下,有人等你。”
“有人……等我?”
“嗯。我想你應該會樂意見她的。不過去還是不去,取決於你。”
“那個人是誰?是合德嗎?”薄子夏大聲追問,然而林明思腳底跟抹了油一樣跑得飛快,不過眨眼的功夫,竟然跑得無影無蹤。
“真的會是合德在等我?林明思和合德是什麼關係?”薄子夏自言自語。
“子夏!”袖姑娘自身後追過來,“林明思呢?”
“剛走了,跑得跟飛一樣。”
袖姑娘輕輕歎了口氣:“他跟你說什麼了嗎?”
“沒有。”薄子夏說著,有點心虛。她跟袖姑娘慢慢往回走著,袖姑娘沉吟半晌,忽然轉頭對薄子夏說:“抱歉了,此前是我考慮不周,卻讓你陷入險境。”
“無妨。”
“子夏。”袖姑娘歎了口氣,抓住了薄子夏的雙手,“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