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鏡頭的慢動作回放,少女高高地仰起頭,閉上眼,然後,睜開。
一刹那,眸子流光溢彩。
我忽然覺得,這個陌生的女孩,在記憶裏的某一個瞬間,與幼年的我,身影重疊。
——————
到網球場的時候,我聽見柳的聲音,“幸村從機場回來的幾率是98%”,頓了一頓,音量降低不到原來的一半,“……發生邂逅的幾率是80%。”
……蓮二,你認為壓低了聲音,我就聽不到麼?
習慣地掛著微笑走進球場,秋田部長向我招手,“幸村。”
“什麼事,秋田前輩?”我注意到,很多人的目光都投向這邊,敬畏,驚訝,羨慕,不一而同。
應該是有什麼事發生,我猜想。
“坐下吧!”
“不太好吧前輩,這可是教練席。”
“沒關係的。”秋田揮了揮手,“這個學期開始,你就是新的網球部長。”
嗯?不是說好全國大賽之後,三年級的前輩退社之後,再移交部長權利的嗎?
我並不介意站在頂端,但是在日本這個國度,人前最好還是保持足夠的謙虛和禮讓的姿態。
尤其是校風傳統的立海大。
讓二年級的我取代並沒有大錯的秋田,對於原本的網球部長的威信,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雖然,在目前的網球部,我更像事實上的部長。
在這個時候接過部長的位置,更像是……踩著對方上位,尤其是考慮到在上一年裏,我和秋田在網球比賽中各自的表現。
也許屆時,立海大校園網上會出現“強力新人幸村精市過關斬將登臨絕頂,原網球部長秋田信一黯然退幕”之類的火爆標題。
我覺得我還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雖然,即使這種八卦情形成真,於我也算不了什麼,他人的言論,說到底不過是不痛不癢的玩意。
……不遭人妒是庸才。
一刹那我的腦海裏轉過了若幹個念頭,而秋田還在等我的回答。
調整了一下麵部表情,我輕聲問,“這是淺羽教練的意見嗎?”
如果是淺羽教練對他施加的壓力,倒也不足為奇。
“不是的。”秋田回答得很快,我注意到,他的目光很複雜,有發自真心的敬意,也有微微不甘的酸味,但是他的目光始終很堅定。“把網球部交給你,我很放心。”
“立海大的網球部,就拜托幸村你了。”
唔,這個時候再推辭,就矯情了。
“那麼,”我收起笑容,嚴肅地點了點頭,“交給我吧!”
訓練完後,網球部正選聚餐,一年級的隻有我和真田,路上,他嚴肅地對我說了恭喜。
我和真田認識很久了,他這個人一直這樣,嚴肅認真,但是古板無趣,就連給他遞交情書的女孩子,都能被那張黑臉嚇回去。
所以,剛剛過去的情人節,真田幾乎是兩手空空地回了家,最後還是一位即將畢業的高三學姐,才算打破了他淒慘的“零的記錄”。
至於我,如果沒了那幾個明明性別為男卻羞羞答答頂著一臉小媳婦的表情來告白的生物,我十三歲這年的情人節會更加輕鬆加愉快。
雖然迄今為止我也還沒有女朋友。
我暗自猜想,到了高中之後,真田的行情應當會見漲,畢竟所謂“認真負責的家長式好男人”顯然不是十三四歲的小女生的審美觀可以欣賞理解的。
考慮一下之後,我決定把這個想法保留下來,在下一個情人節,或者國中畢業那天,用來安慰我的好友真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