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風景而已。”千鶴掙脫了幸村的手,“再掐我腰就斷了,公報私仇的人不要太明顯!”

“這不還沒斷麼!雖然是細了點。”幸村扭頭,堅決不和她目光相對,顯然打了眾目睽睽之下賴賬的主意。

“嗯,幸村……”千鶴皮笑肉不笑,正要說話,卻見少年轉過了頭,神情認真,“千鶴,答應我,不要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不算危險吧?”千鶴揚揚下巴,不以為然,“你忘了我的愛好是攀岩。”

“不一樣的,千鶴……”少年忽然上前一步,就著原先的姿勢,他將臉埋在了千鶴肩窩,“這不一樣的,剛才……”

“杞人憂天呐,誒,幸村你在哭?”剛剛為自己被突然襲擊地摁在牆邊,正十分不爽的千鶴,注意力又被少年微微顫唞的肩轉移開去。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啊,對!我正在哭……”

千鶴肩頭微微用力,利用籃球碾壓技巧,輕易地將少年擠開到一邊,“這話一說,就知道你在笑!”

“啊,又被你看破了呐!”幸村揚起臉,鳶紫發絲飄飛,少年輕笑,稍顯蒼白。

即使是在笑,眉間也隱藏著化不開的憂鬱麼!

像一隻,不幸折斷了羽翼,不得不仰望藍天的鳥兒。

千鶴輕輕歎了口氣,似乎自語,“……過了新年再說吧!”應該,考慮給幸村轉院了,繼續呆在神奈川的醫院,似乎,不是個好選擇。

等待,總會慢慢地耗盡人們的耐心的。

無論表現得怎麼若無其事一如往常,幸村他,終究是,受到影響的。

雖然,還不至於失去希望,但是,比以前,焦躁了很多。

所以才把我的腰抓得那麼痛麼!算了,不和病人計較。千鶴垂了眼,收回目光。

她和幸村慢慢走下天台,兩個人都有點沉默地想著心事。

“……嗯?”走到三樓時候,千鶴眼尖地看見,一張蒙著白布的醫患床,從拐角推了過去。

上麵的身形,很明顯還是個小孩子。

但是似乎,已經沒有了氣息。

千鶴停住了腳步。

“和我隔著兩間房的木村雅美,七歲。”幸村不帶情緒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上次,我把你給的萬花筒送她了,她很喜歡。”

千鶴瞪大了眼。

幸村的語氣很平靜,“我剛剛上來找你的時候,看到她被推進急診室搶救。”

少年轉頭,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完全,不像是在笑,倒像是,哭泣。

幸村微微垂下了眼睛,落在身側少女緊握的拳頭上,“呐,千鶴,回我房間聊天吧,這裏還是不夠暖和。”

有人說,醫院是讓人心一點一點絕望的地方。

幸村現在也覺得如此,每一天,都有他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進來,離開,或者,永遠地逝去。

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醫院,回到網球場上呢?

幸村下意識又回頭瞟了眼那個拐角,某個冰冷卻無法抗拒的念頭,蜿蜒而上,如同滲著毒汁的藤蔓,死死纏住他,宛若窒息。

病情,一直很穩定,但是,距離痊愈,遙遙無期……

沒有人這麼對幸村說過,但是不代表他自己對此一無所知。

——或者,下一個被無聲無息推出去的人,就是,我自己?

推開病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