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會死,二十萬大兵兵臨城下,她麵不改色,戰場上聲聲令下,她不動分毫,以一敵千,她不動如山…。那樣的女子……”

“可是主子,沒有人能在這連續十天的磅礴大雪之中活命,旁邊就是萬丈懸崖,縱然她武功蓋世也…。且她還……”老者語聲已漸哽咽,雙眸中淚光閃爍,“還受了重傷。”眼看主子一天比一天的冷寂,一天比一天的堅持,老者真擔心如此堅強的主子會受不住。

男子抬頭望蒼穹,眸中滿是灰蒙天際映白雪,“她怎麼舍得。”

“主子,前麵有人來了。”突然一個黑衣人憑空出現在男子麵前。

男子聞言,看了看遠方天際,終是閉上了眼眸,一滴剛要溢出卻瞬間結冰的晶光終是在轉身那一刹帶起無限絕然與悔恨。

他,來晚了。

隨著男子一揮手,雪地裏的黑點紛紛撤退,地上足跡被男子一袖撫平,寒風過,男子長衫輕鼓,肩落一層薄雪,袖卷一片殘冰,終是不再停留。

不遠處,自水平線冒出來的幾隊穿著鎧甲的將士將雪裏的一具具屍體清理出來,安放整齊,以慰這些為國犧牲的亡靈。

大雪再度紛飛了三日,終是雪停晴空。

北國京都裏,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是終得太平,愁的是,北國一代女將神話此間終於煙消雲散。

北國少女名將,鎮國將軍之嫡女,衛雪霜,絕世之才,用兵如神,驚才蓋華,為北國帶來新一輪的晴空,更打破了女子不能入朝隻能在家繡花彈琴作畫的古例,是為天下女子的楷模,心中的追崇,卻天妒英才,於這一場大雪中,贏得萬世留芳,終究魂歸邊境。

北國皇帝當即下旨,祭衛雪霜之劍於皇族寺廟,賜名鎮國劍,予以無上殊榮,同時逝者已矣,生者享榮,其父連升三級,其母封誥一品夫人,姐妹兄弟皆受庇佑。

鎮國將軍府本就萬人矚目,如此更是榮華富蔭,然而,再如何也填補不了白發人送黑衣人的沉痛,鎮國將軍靜坐祠堂,一夜蒼老過十歲,第二日上表朝堂,自願卸去鎮國將軍之職,讓賢於後人,朝中嘩然,北皇關言再三,終是忍痛準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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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後,大地回春,哀悼之息隨著百花盛開,陽光博灑,北國京都終複生機,走向欣態。

北國以南,暖城雲州,春暖花香,氣象萬千,溫水潺潺。

雲州最繁華盛榮的北街盡頭,睿王府內,院門朝南的院子裏,風景如畫,綠竹成影,軟榻輕柔,輕紗如雲,有男淺寐,美如斯,初春的陽光在其如黑翎羽的睫毛上籠下微微淡金色的光影,粼粼之清,當真是春光融融。

當然如果忽略掉屋簷之上那看似綠葉實際在不停蠕動的——一坨。

此刻,院外一素黑衣的男子在院門口看了眼躺在軟榻上的男子本欲抬起走進的腳步微頓,眸中似有心虛,眉心緊皺,又鬆開,然後停下靜站一邊,姿態恭謹,氣度端然。

“東東。”軟榻上的男子突然睜開眼眸,一刹間眸中神色氤氳,竟似滿院春意都淡得沒有一絲顏色。

男子聞言,眉峰一僵,卻沒動,似等著男子的後話。

果然…。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出門要走南方。”一句話似歎似怪,聲音好聽,如掬了春水流淌。

男子這下動了,抬步進了院子,一動,又停住,然後,抬頭看向軟榻上已經起身的男子,似又待男子說話。

果然…。

“你擋了我的陽光。”男子淺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