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有人想說話嗎?”

原本還在嘻嘻哈哈的人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整個校場陷入了一場死寂。

宇文成都看著眼前的這一群紀律散漫的新兵,感到一團鬱氣在心裏凝聚。他自負武藝天下無雙,卻因為政治鬥爭被派來監管這些不堪大用的廢物,簡直是……

思及此處,他怒意更甚,看向那些人的目光也更加凶戾了。

啪、啪、啪。

長靴的聲音由遠及近。

有什麼人敢於在這時候來到校場?難道他不怕被這年輕卻武藝高強鐵麵無私的將領打出去嗎?

“宇文將軍。”

來人的聲音不響,但卻傳入了校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那人一身白衣,手中拿著一柄折扇,發冠高束,麵容俊美,目光堅毅。

“慎新。”宇文成都麵色和緩了下來,微微點了點頭。

厲頌風掃了一眼地上的血跡,“訓練結束了嗎?”

宇文成都想了想,覺得今天已經基本立威了,這些新兵估計現在腿軟到什麼也做不了了,便下令解散了。他自己則帶著厲頌風進入了臨時搭建的營帳。

“出了什麼事?”他問道。

厲頌風正色道:“方才陛下下令討伐陳國,由晉王領兵,明日一早便要起兵了。”

宇文成都的眼中亮了亮,卻又轉瞬暗淡了下去,“這與我又有何相幹呢?”

他曾經的同僚能夠在晉王的麾下殺敵建功,而他卻要在這和一群廢物過家家!宇文成都一拳砸在桌麵上:“可惡!”

“大丈夫能屈能伸,將軍忍一時低穀,將來必能得償所願。”

“慎新又何必同旁人一樣說這些話來寬慰我……”宇文成都連連苦笑,“這道理難道我還不懂嗎,我隻是深恨……”

“世上的事又哪能總是如你所願呢?”厲頌風歎道,“你以為這世上什麼事都有一個規矩,什麼人都應該遵守這個規矩,可如果別人真的不遵守你又能怎麼辦呢。”

宇文成都一聲長歎。

“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吧,這次晉王獲勝後陛下定然會大擺宴席,到時候靠山王一定會來,你說他會不會帶上他最喜愛的小女兒?”

宇文成都幾乎天下無敵,但偏偏他又一個天大的弱點,就是靠山王的養女楊玉兒。從小時候起,隻要見到楊玉兒宇文成都就不怎麼會說話了,一張臉也總是紅的,卻偏偏怎麼也不笑,依舊一臉嚴肅。

就和他現在明明很歡喜可還是竭力板著臉一樣。

厲頌風自從兩年前認識這個人時就了解到了這一點,而且每一次都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這一次也不例外。

“厲慎新!”

麵對惱羞成怒的好友,厲頌風笑道,“別那麼生氣,我是真心想祝福你們的。”

宇文成都這才斂起了怒容。

“對了,這次晉王出征,你會不會隨行?”

“陳國軍隊雖然多年積弱,但當年陳國國君流傳下來的陣法還是有可圈可點的地方,我仍是需要去看一下。”厲頌風說道。

宇文成都又和他聊了一些昔日同僚的事,看天色漸晚,厲頌風便告辭了。

夜色涼如水,他踩在石板路上,溫文的樣子完全沒辦法把他和那個立馬橫槍的高手聯係在一起。亂世之中並不缺武林高手,但一個好的軍師卻是極為難得的事。也正是因為看準了這一點,他才選擇了掩藏武藝,用這種形象出現在晉王,也就是未來的隋煬帝楊廣麵前。

楊廣性格多變而且刻薄寡恩毫無節操,雖然不是個好人,但隻要他用心未必就不是個好皇帝。厲頌風並不認為隋的覆滅是板上釘釘的事,依楊廣的能力,他究竟是胡亥還是扶蘇尚未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