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他並沒有轉過頭來看我,依舊冷冷的看著前方,冰冷的聲音在雪天裏回轉。
“回來了。”我輕輕應道,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我看著他手中的玉竹長簫,不禁讚道:“這簫很漂亮。”
“小時候一個小女孩送的。”他說這句話時,聲音裏的冰冷突然不見了,反而含了一股淡淡的暖意,可是暖意間卻夾著無限淒涼。
“那小女孩呢?”我不禁好奇道。
“死了。”他淡淡張口,可是我卻看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悲傷。“我五歲那年教主帶我出去,那天跟現在一樣下著鵝毛大雪,我們在一家農舍借宿。那是一個很淳樸的人家,他們家有一個和我一般大的小女孩,伶俐可愛,還會吹簫。我們兩小無猜,很快親近。可是第二天,那一家三口全死了,小女孩倒在雪地裏,猩紅的血液流了一地。”
雖然他輕描淡寫的敘述整件事發生的過程,但是我知道這件事對他影響一定很深。我可以想象得出一個隻有五歲未經世事的小男孩,看著自己前一天還親熱的玩在一起的小夥伴滿身是血的倒在雪地裏那情景。那白茫茫世界裏的那一攤猩紅,映在他心裏再也抹不掉了。
我不知道我要說些什麼才能安慰他,很多時候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沉默了良久他又慢慢開口道:“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麵,我哭著問教主為什麼要殺他們。教主隻冷冷的說了一句,殺手不需要感情。”
我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可是聲音哽在喉嚨半天也出不來。
雪依舊在下,紛紛揚揚的瓢得漫天世界都是,影始終目視著前方,寒冷的眼神像一把冰劍一樣。雪輕輕覆蓋了他的頭發與肩頭。我看著他冷俊的側臉,心裏有說不出的疼痛。
邪無情這個老妖婆,殺害三條性命就為了一個隻有五歲大的幼兒顯露他的親昵。太可惡了,竟然用如此殘忍的方式來摧殘一個幼童的身心健康。我憤怒得不禁雙拳緊握。那婆娘,死後非打下十八層地獄受千刀萬剮不可。
“我們回去吧,天氣太冷,你身上還有傷。”我看著他輕聲說。
“不要對我那麼好,不值得!”他輕輕站起來,拍掉身上的雪,目光始終放在遠方雪花飛舞的雪地裏。
“怎麼不值得了!我說很值得。”我也站起來輕輕拍掉身上的雪花,笑道。
“我不過是個殺人魔。”他突然轉過頭來看我,聲音裏帶著微微的激動。
我看著他怔了怔,完全沒想到他會有情緒失控的時候。
等我回過神來時,發現影已經走出老遠,修長的身體漸漸沒入雪花中。
“影。”我大聲叫他。
前方向前邁步的身體突然停了下來,雪花紛紛揚揚的飄落他肩頭。
“不要再聽邪無情的擺布殘害無辜的人,你是一個人,不是一個殺人工具,你該有自己獨立的思想。”我對著前方那抹淡藍色的身影大聲喊道,聲音在空曠的雪地回蕩。
隻見前麵的修長的身體在雪中微微的顫了一下,接著又邁開了步子。
晚上飯桌上的氣氛十分奇怪,影依舊冷冷一個冰人,不發一言。雲川也悶聲低頭吃飯,始終不肯抬起頭來看我一眼,草草吃了幾口就回房了。喜兒做了一桌香噴噴的菜,還有我最喜歡的八寶鴨,我竟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