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覺非幹脆利落的起身,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後在西門吹雪驚愕的注視下,一把拉過他的手,忍不住笑道:“等下我們就去杭州城吧!我帶你去看真正的藏劍山莊是什麼樣子!”

西門吹雪能夠感覺得到,此時的葉覺非,和往日格外不同。當她在這裏醒來之後,似乎整個人都變得靈動、活潑甚至調皮起來……

穀之嵐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顫,平複心神之後,才溫聲道:“長歌門弟子近日已經趕來了太原城中,我聽他們說,似乎事關建寧王之安危。覺非和這位公子若是不急的話,不妨先去見一下杜甫先生……”

第146章

葉覺非起身,問過穀之嵐杜甫先生的情況之後,拉著西門吹雪的手直接就要往河穀那邊走去,卻突然注意到,在這裏休息的流民後麵,竟然還躺著一個重傷之人。

那人的手臂似是被劍所削去,袖子下麵空蕩蕩的,看他的麵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是總算是已經性命無憂了……

葉覺非看著那人身上還沾著些血跡的藍白色道袍,以及那張熟悉的麵容,不由得微微一怔。

“祁進?”葉覺非有些詫異的輕聲說道,然後看向了穀之嵐。

穀之嵐溫婉而秀麗的麵容上似乎閃過了一絲的迷惘之色,葉覺非心中一驚,見勢不對,立刻閉上了嘴。

葉覺非還拉著西門吹雪的手,他也一直沒有拒絕的意思,從容而隨意的站在了葉覺非的身邊,一身白衣如雪,神色冷然唯獨看著葉覺非時,帶著些微的溫和動容。

穀之嵐略帶輕憂的輕聲道:“祁進道長之前受了些傷,宋森學將他帶來托我照看幾日。覺非常在江湖中遊曆,莫非也和祁進道長認識?”

葉覺非嘴唇微微動了動,看著穀之嵐純粹是無意間的話語,欲言又止。

祁進依然還躺在那裏,那雙眼睛因為昏迷而緊閉,他的眉峰蹙起似有些痛苦、卻又有些解脫……

葉覺非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眼見著穀之嵐已經將前塵往事盡忘,她也無心再問宋森雪在這種時候又特意將祁進送來這裏是為何意。

葉覺非轉過身去,隨意回答道:“之前有過幾麵之緣。”旋即,便和穀之嵐道別,同西門吹雪一起,按照穀之嵐的指示,先去汾橋一代尋杜甫先生……

路上,西門吹雪反客為主的抓住了葉覺非的手。她的右手同他一樣常年握劍,卻依舊纖細柔軟、儂纖合度,隻有指腹間帶著細微的劍繭痕跡。

西門吹雪並沒有問葉覺非太原城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或者說,當剛剛那個紫衣白發的女子說出大唐詩聖杜甫先生的名字的時候,即使西門吹雪心中一驚滿是驚駭之情,麵上卻依舊沉靜如常,他的冷靜和鎮定,甚至讓葉覺非都有些驚訝。

當葉覺非忍不住好奇的側過頭來看他,卻恰巧被西門吹雪抓個正著的時候,葉覺非眨了眨眼睛,也沒有流露出被人抓包的赧然,索性直接開口道:“你不問我什麼嗎?”

西門吹雪的麵上罕見的流露出一絲猶豫之色,半響才輕輕道:“這裏是你的家嗎?”

葉覺非飛快的回答道:“西湖藏劍山莊才是!”

想起剛剛蘇醒之時,葉覺非的臉上滿是震驚和喜悅,那種純粹的笑意,幾乎從唇邊一直蔓延到了眼底。西門吹雪的心中也不由得一軟,尤其是她剛剛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要帶自己去藏劍山莊……

西門吹雪的臉上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聲音裏仿佛也帶著幾分罕見的柔軟溫和,含糊的隨意道:“早晚會知道的。”

他正握著葉覺非的手指稍稍收緊了些,不至於帶來太大的壓力,卻也讓兩個人的手指交握、貼得更緊一些。

葉覺非有些懊惱道:“剛剛也不方便問穀之嵐具體的年號,不過反正大唐如今還在安史之亂就是了……”葉覺非仔細翻過《新唐書》、《舊唐書》,對於大唐之後的走向,即使史書上的記載和如今的形勢已經有了些微的偏差,不過,大體的趨勢總還是一致的。狼牙軍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多久了,安史之亂的戰火狼煙,也終將結束……

穿過河穀之後,葉覺非和西門吹雪還沒有尋到杜甫先生,倒是先遇到了幾個長歌門弟子。

知道杜甫肯定是和這些長歌門弟子一同前往的太原,葉覺非直接走上前去,向長歌門弟子詢問了杜甫先生的去處。

謝過那長歌門弟子之後,葉覺非和西門吹雪總算是在河穀上麵的一棵樹下找到了杜甫。還不等葉覺非開口,早在長安城就和覺非認識的杜甫先生眼睛便已經亮了起來,直接招手示意覺非過去。

知道杜甫老先生寫詩的本領不小,但是武功卻實在是三腳貓的水準,又得知建寧王李倓事到如今反倒來了興致要和杜甫打獵,卻閉口不談高力士奉旨前來一事,葉覺非微微一哂,卻還是答應下來,拉著西門吹雪一起先去幫杜甫弄來了一套狼牙兵身上的鎧甲……

等到葉覺非給杜甫找來鎧甲,在他去找地方換鎧甲的時候,葉覺非便已經和西門吹雪一同先去不遠處見了見建寧王李倓。

不同於最初在白龍口神策軍營地初見時,因為“水土不服”還“強撐著”顯得極為病弱蒼白的建寧王,也不同於一身隨意的常服安坐在馬嵬驛的大營中麵不改色的策劃著一出又一出的士兵嘩變最後還讓自己去誅殺楊國忠,此時的李倓一身華服高冠,一如當初在南詔皇宮時的模樣,言語間卻驀地流露出幾分輕快活潑的意味,在這種風聲鶴唳千鈞一發的局勢裏,他的悠然自得簡直讓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