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瓊像焦躁的困獸一樣在客廳內走來走去,一見陸戰回家,急忙趕上去問:“爸,你今天去醫院了?見到林葭了沒?你去找她幹什麼?說了什麼?”
陸戰很冷靜地坐下,抬抬眼皮,不滿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應該先關心你住院的弟弟?”
陸玉瓊尷尬了一下,爾後解釋。“他身體一向硬朗,能出什麼大問題?再說,他鬧成這樣,都是自己的錯。他不是有林葭看著麼?還要我這個大姐擔心做什麼?”
“爸,你快說啊,你找他們說了什麼?是不是要把孩子打掉?”她說到這一點很興奮,眼睛發光。
“事情都鬧成這樣了,你覺得呢?”陸戰冷冷地“哼”了聲,“你什麼時候這麼狠心了?”
“我狠心?我還不是為阿擎著想,為整個陸家著想?”
“你原本就不待見林葭!出了這個事兒,你能放過她?”
陸玉瓊瞠目結舌,半天才擠出一句。“爸,你什麼意思?當初鐵了心要打掉孩子的是你,怎麼變成我落井下石了?我一直都是幫著您,您怎麼反倒責怪起我來了?”
“我不是怪你,隻是現在想想,事情沒必要做得那麼絕!”回想起來,那天要真弄掉了孩子。陸擎恐怕得記恨他一輩子,那就真是死都死不安心了。
“……”陸玉瓊不敢置信,“所以你去醫院,是答應他們兩個在一起?你瘋了嗎?”
“我沒答應,我就是去看那小子傷得怎麼樣!但經過這一陣鬧騰,我多少也想明白了一些。再鬧下去,隻會導致越來越大的矛盾,沒什麼意思!”
陸玉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地說:“爸,你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改變主意啊!那個人是林葭,她騙了你十幾年,你怎麼能讓那種蛇蠍心腸的賤人進我們陸家,她遲早得鬧翻天的!你難道想整得陸家家宅不寧嗎?”
“我知道那個是林葭,但我更清楚,那個是我兒子。他鐵了心要和他在一起,我能怎麼樣?我還真能和他斷了父子關係不成?”陸戰心裏也不痛快,統統發泄出來。
“我都這個歲數了,你想我死都死不安心嗎?就算林葭不是個好女人,但阿擎就是喜歡她,我有什麼辦法?我活不了兩年了,隻想過些安穩的日子。哪怕林葭真不是個好東西,至少她能給我裝幾年,直到我安安穩穩過世,那也是好的。等我死了,我還知道什麼?”
“爸……”
“夠了,你別再說了!我知道你不甘心,我心裏也不舒坦。但我累了,我不想在臨死的時候還和自己的兒子鬧僵關係。”
“爸,我是……”
陸戰做了個打住的動作,顯然決心已定,不容得陸玉瓊再多反對。“還有,林葭肚子裏那個,興許真是陸家的種。不管林葭再怎麼不對,孩子是無辜的,始終是我陸戰第一個孫子,你別一時衝動,鬧出什麼事來。到時候,我可不饒你!聽到沒有?”
見她眼神怨毒,一臉不甘心,陸戰又嗬斥了一聲。“聽到了沒有?”
陸玉瓊惱火地撇嘴,什麼也沒說,氣衝衝地扭頭上樓去了。
陸戰歎了口氣。他們一個個都不容易,但夾在中間,他才是最難做人的。一邊是兒子,一邊是整個陸家,他做每一個選擇都很艱難。隻希望這一次他的寬容是對的,能換來陸家的安寧。這也是他做出犧牲,抱有的最大心願。
新的一年在大家的期盼中到來,一月多的時候,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林葭將近五個月的小腹也隆起了一座小山丘。
陸擎怎麼也不同意她去上班了,她拗不過他,隻能專心在山頂別墅安胎,衣食起居都有容嫂照顧著。容嫂知道這個家即將增添一個小生命,每天樂得合不攏嘴。有時候看林葭的眼神過分關愛,都讓她起雞皮疙瘩。
要說隻是眼神,也就罷了,可是容嫂居然比陸擎還要誇張,一天到晚給她喂營養品,她整個人硬生生被喂圓了一大圈,簡直難以接受。
這天下班後,陸擎依舊如過去一個月般,推掉所有會議和應酬,早早回家。剛進門,就聽到裏麵吵吵鬧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