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簡翻了個白眼:“同學都是這麼吃的,人家個個都長得高高壯壯,還都考清華北大。”

辛永濤聽說考清華北大,頓時不做聲了,他是個粗人,沒讀過什麼書,對知識分子還是很敬重的:“那我給你多點生活費,你自己記得補充營養,多買點湯喝,多吃水果。”

辛簡淡淡地說:“行,我弄壞了同學的ipad的,要賠一個,大概需要四五千塊錢,你都打給我吧。”

辛永濤又開始念叨了:“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呢,毛毛躁躁的……”

“好了,我正在吃飯呢,你把錢打我卡上,我明天要用的。”然後把電話掛斷了。

辛簡其實不缺錢,買個ipad的錢還是有的,但是他沒有安全感,喜歡攢錢,所以不管是他爸給的,還是他媽給的,抑或是阿嬤給的,他都存起來,以防萬一。他知道他爸是靠不住的,媽是可靠的,但是遠隔重洋,鞭長莫及,阿嬤年紀大了,自身難保,所以隻能靠自己。

吃完飯,天色已經暗了下去,路燈亮了起來,白天的喧嘩落幕,深圳進入另一種繁華,霓虹閃爍,五彩的led燈開始舞動,刺目喧囂。辛簡對這些喧囂熟視無睹,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公寓的窗口,一家又一家的窗戶亮了起來,萬家燈火,他想起這個詞語,那麼多的燈光,沒有一盞是為他亮起的。

辛簡踢了一下腳邊的易拉罐,罐子骨碌碌在地上滾動著,發出嘩啦啦的響聲,一個孩子跑過去,追上那個罐子,撿起來遞給一個提著蛇皮袋的老人,老人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腦袋,祖孫倆蹣跚地走了。那個孩子回頭來看了辛簡一眼,眼睛黑白分明。辛簡忽然有些後悔,不該踢那個罐子的。

回到宿舍,辛簡拿出書本開始寫作業,他算不上愛學習的好學生,但是份內的事還是要做的,有一個好成績,以後出國會比較容易吧,不過他高一荒廢了一年,學分積點非常低,已經成為一個黑曆史,想把平均積點拉高也不大容易,看樣子隻能走高考這一條路了。大學以後再考慮出國吧。當然,他要是願意,也可以花錢去上個不入流的野雞學校,但是這樣勢必會被那個賤|人恥笑,他絕不能讓人瞧扁了。

翌日,辛簡練了一上午的街舞,回去睡了個午覺,兩點起來,然後出門,先從曬布路坐地鐵到老街,然後轉羅寶線前往益田假日廣場。周末的地鐵裏全都是人,就像沙丁魚罐頭一樣,尤其是老街這個中轉站,人滿為患,全都是逛東門的人,勾肩搭背的情侶,三五成群的朋友,拖家帶口的一家子,很少有老人,這是個年輕的城市,大概還需要再過二三十年,就到處都是需要讓座的老人了。

大家都以各種姿勢擠在人群中,辛簡的頭抵著車門邊的塑料隔板,低頭刷手機,車上的人十之□□都跟他是同一個動作,極少數不玩手機的,都是盯著車裏的移動電視在看,大家的表情麻木而冷漠。

到世界之窗站下車,辛簡一看時間,三點差兩分,真夠準時的,拿出手機給佟弋打電話:“你到了嗎?在哪裏?”

對方說:“世界之窗地鐵站,北出口。”

辛簡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跟自己一樣準時:“我馬上到,你在出口處等我。”

辛簡加快腳步,往北出口走去,準備上電梯的時候,一抬頭,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懶洋洋地倚著樓梯頂端的扶手,那家夥難得沒穿校服,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一條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