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岱岩道:“你且說來聽聽。”
瑤光很是坦蕩道:“七師叔說我當以誠意贏得大家信任,我對師父情意自然可昭日月,卻不知當以何種形式表現誠意。但後來細想,我武當弟子素來行俠仗義為己任,隻師父這些年因傷未曾下山,名聲反倒有些弱了。如今,元朝無道,生逢亂世,興亡具是百姓受苦,太師傅又讓師父帶我江湖曆練,我們何不多行俠義之舉,一來為我武當揚名;二來卻是以證我二人雖有私\/情,卻未因此而忘公……我要從此多做善事,多積德,到時候我去求太師傅、師叔師伯們,想來看在這些善事的份上……”
俞岱岩聽到這裏,忍不住心道‘當初裝死騙人可以說是陰謀,如今行善積德卻是赤\/裸\/裸的陽謀了。瑤光,瑤光,我該誇你心思百轉,機變非常,還是該勸你改正,務要每日裏心思都用在這算計上?’
然而,當他望見著自家徒弟那堅定而又癡情的目光,不由一歎,暗道,‘罷了,行善總是好事,不管前路如何艱難,我總需陪著他走上一遭也就是了。’
俞岱岩於是靜靜道:“如此甚好。”
半年後,武當。
這一日,莫聲穀練武回來,剛好碰上殷梨亭也提著劍尋了過來,問道:“七弟,你可有三哥的消息?”
莫聲穀搖頭道:“還不曾有。”
卻說那日瑤光裝死之後,因知道事情究竟,莫聲穀自然無話,殷梨亭卻起了疑心。
武當七俠兄弟手足情深,那次瑤光裝死的行為做的太過直白,殷梨亭當時又是悲痛又是憤怒,腦子一時亂糟糟的沒有想什麼,事後,卻不由得起疑,當即質問莫聲穀此事。
莫聲穀初時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後來見殷梨亭十分堅持,一副‘你不說,我就去問別人’的樣子。他也怕把事情鬧大,又想這事純屬瑤光自己作死,現在實在瞞不過去,隻能說了……
殷梨亭當即傻眼,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家做事沉穩內裏剛烈的三哥居然會和瑤光有了私\/情,他呆怔許久,才道:“七弟,你莫要唬我。”
卻見莫聲穀臉上苦笑,便知道此事恐怕做不了假了,不由得傻眼。
不同於莫聲穀單純的就事論事,殷梨亭因紀曉芙一事,卻有些體會。他深知感情一事真是半點不由人,你便是武功再高,人再優秀,不喜歡還是不喜歡……而有的時候遇上對的人,卻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殷梨亭性子本就軟弱,遇事總有三分思慮,又最愛替他人著想,他不像莫聲穀想此事是如何如何不應該、不可為,或者想什麼違背常理,逆倫背德。聽了後,反而低頭垂淚道:“親如兄弟一般的你,對此事都多有不喜,三哥和瑤光若真在一起,日後何其艱難?”
莫聲穀一時無言以對,隻嘟囔道:“艱難的話,分開不就行了?”
殷梨亭道:“你要看著三哥孤獨終老嗎?”
這話一出口,莫聲穀也沉默下來,瑤光還好,年少心性不定,可他深知三哥性情,絕非那種朝三暮四,輕易變心之人,恐怕認準了,便是一輩子,這事可真難辦了。
莫聲穀不禁道:“就算我同意了又如何,還有師父和師兄們。”
殷梨亭低頭不語,半響,方道:“他們自己好自己的,隻要不說出來,又有誰知道?”
莫聲穀詫異的望著殷六俠,似乎想不到這般任性的話,居然是他那個一向稚弱,孩子氣的六哥說的。【注】
可看來看去,確實是自家六哥,莫聲穀隻得又訕訕道:“可是,紙包不住火啊。哪能瞞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