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來勢洶洶,除了上帝,又有誰能夠解決這一切呢?”問話的紅衣主教禁不住憂心忡忡地說道。

也有人發現了西博樞機主教和他帶來的陌生人,熱絡地湊了上去:“西博紅衣主教,您知道些什麼內幕嗎?”

西博反問道:“教皇到現在還沒出現嗎?”

“沒有——隻有一些硬|邦|邦的侍衛。啊,您還帶來了一位陌生的麵孔,這位像天使一樣俊美的紅衣主教是——?”

“弗羅洛紅衣主教,我們的朋友。”

克洛德神色冷肅,任憑著那些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出現在西博的身邊、由西博介紹,自然也打上了西博一派的烙印。任何人也不會想到,這個年輕得像是隻有二十歲的青年竟然在準備踩著西博的頭顱爬上教皇之位。

“這樣年輕的紅衣主教——真是少見。”一名樞機主教說道,目光不懷好意地在克洛德身上打量著。

“弗羅洛已經三十五歲了。”西博樞機主教對那種目光有些不高興。他難得去器重一個人,當然期許著克洛德能成為他的助力:“我同羅韋雷樞機主教都認為他具有成為紅衣主教的品質,因此對他做出了提升。”

教皇器重羅韋雷,教廷現在實際上同把握在羅韋雷手中也沒有什麼區別,西博和羅韋雷如果同時下了一個決定,就等同於已經取得了教皇的同意。眾人看向克洛德的目光頓時客氣了許多,不再帶有褻視的意味。

沒有人知道,從始至終表情都沒有過什麼變化的克洛德,從走進這間選舉室開始,整個人的心神就定在了一個虛無的方位中。他能感到艾斯的目光在注視著他,卻始終找不到艾斯的位置。

那道目光掠過眾人頭頂,越過所有阻礙,像是已經鎖定了目標一樣,直直地落在了克洛德的身上。它幾乎凝成了實質,肆無忌憚地卷噬著克洛德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猶如火焰般灼烤著他的血管和骨肉、讓他的心跳顫栗亢奮到幾近失常。明明那目光中不含絲毫情|欲,卻好像點燃了他的血液、借而蔓延上靈魂。

從聽到艾斯出現在覲見室起直到現在所壓抑的所有愕然與興奮全部爆發出來,直到現在克洛德才不得不承認,這個被他認為是自己前進阻礙的少年並不僅僅是一塊絆腳石,他早已在克洛德所不知道也沒有參與過的時間裏成長起來,真正作為他對手地去成長起來。他從一開始就不是自己情感的阻礙,而是在自己的教皇之路上最大的敵手……

他們有著相同的目標和計劃,同樣不是憑著優越的血統和一步一個腳印的晉升來上|位,而是借著教廷中固有的強大勢力、踩著別人的頭顱以奇襲的手段奪取教皇寶座……但是艾斯絕不會是另一個他,如今已然式微的教皇手中的力量也決沒有羅韋雷那樣強盛……那麼,艾斯的想法又是什麼?他想用怎樣的方法掃除前進路上的阻礙?即使他手裏真的有祛除瘟疫的方法……他又那麼確定,這種方法會讓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不是淪為其他人獲取利益的工具嗎?

這個被他親手拋棄、在埃及人中長大的少年,終究隻有十六歲。他還太年輕,遠遠無法理解貴族和政治,也無法將陰謀耍弄在手心。克洛德眸色暗沉,神色冷肅。艾斯已經給了他不止一次的“驚喜”……不過,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教皇的位置……他勢在必得。

艾斯將視線從克洛德身上挪開,荷魯斯之眼所反饋的信息已經足夠解釋克洛德的所作所為了。不得不說,克洛德在政治上有著天然的敏銳,在聖母院裏蟄伏了十幾年不代表他不懂得晉升的門道;相反,他對該如何利用自己手中的資源去達到利益的最大化、甚至空手套白狼都用得十分熟稔。一個依附於波旁紅衣主教才得到了主教之位的神父,竟然在短短幾天內就被西博樞機主教當做了可培養的心腹對象、卻又轉頭踩著西博樞機主教的肩膀,成為了羅韋雷眼中可以替代西博成為教皇的合適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