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珮騏瞥了一眼李亮瑾的方向,發現她正凝視著自己發呆,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此刻更呆了,也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麼,竟讓人想起了癡這個字。
“咳咳,沒什麼。”李亮瑾不好意思地別開視線,懊惱地想著自己怎麼每次都會被陳珮騏抓包。卻不想,如果不是因為關注,怎麼會次次都那麼恰到好處地發現你的小心思。
紅燈乍起,陳珮騏輕柔地擦了一下刹車,車子穩穩地停在了白色漆線的後麵。
“你一會兒有空嗎?我約了靜雯去馬幼興家吃宵夜,一起來嗎?”陳珮騏的手指依舊有規律地敲著方向盤,語氣聽起來很輕巧,像是毫不在意地問道,任誰也聽不出這話語背後是期待還是隻是客套的相邀。
“一會兒嗎?”李亮瑾眉頭一皺,顯然沒料到陳珮騏會約自己去吃宵夜,一來她等著回家洗澡,二來……“我,已經和男朋友約好了誒。”三個字一出,李亮瑾就後悔了。沒有來由地,她就覺得此刻並不適合提起周啟明。
陳珮騏的食指停止了敲打,忽然之間車裏像是突然被人按了靜音鍵,安靜地讓人心頭有點發慌。因為倏然的沉默,李亮瑾甚至能聽到自己心髒如鼓點般的敲擊聲無限地被放大。惴惴的,往很深很深的地方墜去。
話語如柳葉刀,刀尖輕點在陳珮騏的心頭,然後溫柔劃出一條血痕,茲茲地往外滲透著豔麗的鮮血。痛的感覺來得很輕巧,你幾乎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像是極唯美的悲劇,一朝為它沉醉,也一朝為它疼痛。
陳珮騏笑了,唇角挑起一個極冶豔的弧度,美得不可方物,可李亮瑾總覺得哪裏不對。很久很久以後李亮瑾才知道,那天陳珮騏笑得時候,眼睛是不笑的。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像是隔開了全世界,封存了最初最真的內心,躲起來自己舔舐傷口。
“送你到哪裏?”
李亮瑾悶悶地不吭聲,好半天了才蕩出一句話來。胸口像是壓著一個大石頭,連呼吸都變得異常沉重。“我,我家。”
“嗬嗬,玩得開心。”
陳珮騏曖昧卻冷然地笑了起來,笑得李亮瑾都不好意思了。大家都是成年人,當然明白這個時間點孤男寡女約在家中見麵意味著什麼。這個假設讓陳珮騏的心一沉,忽然很後悔自己的邀請,敏[gǎn]的自尊心上多了一條小小的裂縫。
“不是,我打個電話給他,看看能不能……”李亮瑾想要解釋,她不希望陳珮騏想到那個地方去。雖然再正常不過,但她還是不知所以地心急如焚。
“不用啊,他比較重要。”陳珮騏的語氣輕飄飄的,聽不真切她話背後的情緒,隻是忽然拉遠的距離,讓李亮瑾心中一淩,仿佛一片片絕美的雪花落下,自是獨美,卻也傷人。這樣的對比,陳珮騏說給自己聽,也說給李亮瑾聽。
她的話結束了這個話題,李亮瑾覺得本可以下一秒就能盡數吐出的話硬生生地梗在了喉嚨之中。
重要……
李亮瑾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捏上陳珮騏棉質舒適的運動服衣角,看著它揉成一團。情緒悶在肌膚之下不動聲色地發酵,酸澀的感覺在心頭蔓延開去,沾濕了那一片不為人知的心田。
紅燈轉為綠燈,陳珮騏的腳踩在油門上,車就猶如離弦的箭一樣,竄出了白線。而車內的尷尬卻讓人覺得異常煎熬。沉默之餘,陳珮騏也不再輕鬆地用指節打著節拍,隻剩下引擎的聲響。
一段對話竟然有這樣的魔力,讓原本歡悅的心情頃刻之間蕩到了穀底。陳珮騏依舊那樣傲然獨立地美麗著,可是才收緊的那根線又刹那間鬆散了,風箏就這樣飛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