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隱見幾人戰袍上滿是雪泥,禁不住道:“幾日前在望雲關掛的彩這麼快就好了?”
“這算什麼?”馬隆甩了甩仍不甚靈便的左臂,一張臉上滿是意氣。
“說得不錯,”王光遠冷冷道,“既然如此,今日便該爽快服輸,莫要東推西推。”
馬隆咳嗽一聲,臉漲得通紅,便不言語。
他在涼州時日雖還短,但眾將多半喜他為人爽快率直好武成性,與王光遠倨傲生疏的口碑大不相同,此時魯誌通便過來解圍:“過幾日再比,過幾日再比。”
王光遠哼了一聲,踱到書案前望了望,在杜隱對麵坐下翻閱軍書,隨口問:“捷報已經發出去了麼?”
“還要等和寇帥一起商量,”杜隱道,“寇帥今日可好些了麼?”
“好些了,隻是風寒未散。”魯誌通殷勤道,“辛苦杜先生了。”
“既是如此,”杜隱見眾人中仍無李延平,心中明白,向眾人笑道,“向朝廷表功還要等一等,杜某先給七爺報個信,以免懸望。”
“何必?”何道源和馬隆擠在一處烤火,大笑道,“等過幾日雪停了,咱們把飛雲關一並取下來,殿下不是更高興?”
眾將本就意氣揚揚,聞言更是喧嘩不休,大有滅此朝食之意,隻有陳良素來老成周詳,道:“陳人吃了大虧,行事處處小心,飛雲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哪裏那麼容易?我涼州幸得楚王殿下援手,方免一劫,如今千萬莫要不知死活。”
“我雖是個粗人,也知道三關自先皇時朝廷便引以為大患,”馬隆見涼州將領都有些氣餒,提聲笑道,“如今竟一舉奪得大半,七爺看到捷報,必定歡喜。”
他一語未了,卻見轟然應和的眾將背後,杜隱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王光遠更是仔仔細細的打量著自己,仿佛自己才是不知死活的傻子似的。
“不錯,七爺必定歡喜,”杜隱親手把軍書封好,加以楚王府印信,遞給葉秋臨,“即刻發出。我出去走走。”
此時雪勢猶猛,杜隱才挑起暖簾便被冷風吹得一個寒戰,視線所及之處,天地間白花花的一片,杜隱歎了口氣,下了台階,飛身上馬,帶著杜忠出城。
城西二十裏便是周穆墓葬,杜隱遠遠望見墓地被幾百騎團團圍住,便先不上山,迎著風仔細辨了辨燈火,令從人探問:“是寇帥的人麼?”
不一刻,李延平隨著軍士馳來,寒暄了幾句,陪著杜隱到了墓前,幾個親兵正支著幕布遮擋風雪,寇安國席地而坐,見了杜隱也不起身,隻抬起酒碗道:“本帥正陪亡人吃酒,先生也飲一杯。”
早有人斟了烈酒來,杜隱對著墓碑略一舉杯,便一飲而盡。
“杜先生海量,來日方長,”寇安國咳了幾聲,“我如今老朽,不比當年了。”
“寇帥說哪裏話?”杜隱聽他語氣蕭瑟,訝然道,“如今寇帥一戰天下皆驚,正是老當益壯,怎麼如此頹唐?”
“天下皆驚?”寇安國大笑著咳嗽,“不知道七爺收了軍報,是喜是憂?”
“寇帥說哪裏話?”仿佛要遮掩自己心中的不安似的,杜隱亦是應聲大笑,“自然是喜。”
捷報傳到楚京正是臘月二十一,這一日太妃車駕自離宮返回王府,林縱正在澹和齋定省探視,聽人來報,隨便找了個由頭辭出來,到書房見了審遇,閱過軍報,不覺擊案而起:“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