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焓抿著唇。

沈弋,他的死對頭。9年前,沈弋是殺死他未婚妻夏時的最大嫌疑人,最後卻無疾而終。

安靜中,第二個說話的人嚇得撞倒了杯子,叫苦不迭:

“早知道她是沈弋老婆,你要我命我也不敢辦這事兒!

你們要挑撥言焓和沈弋,別衝女人下手啊。完了,我把下藥的水給她了。她要出什麼事,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沈弋這些年被言焓盯得緊,收斂了很多,你以為他還能像以前一樣殺人跟捏螞蟻一樣?”

“可那是沈弋!”後者幾乎要哭,“他連言焓的未婚妻都敢殺,把人切成一塊塊的都逍遙法外。我怕招了他,到時連骨頭都找不到。”

言焓靠著牆壁,眼神放空了一秒。他從兜裏摸出煙,剛要叼進嘴裏,眼睛眯了起來。

煙嘴上有一點粉塵大小的濡濕,嗬,他居然也被下藥了?

要不是眼尖仔細,還看不出來。

剛才打牌時,大衣掛在椅背上,不在他視線範圍內。

他兩指把玩著那隻煙,看半晌,竟笑了笑,從牆壁上站起身,往來時的走廊過去。剛才他站立的地方,死胡同那邊隻有一間房。

……

甄暖關上房門,似乎沒有窗子,裏邊黑乎乎的。她眨了好幾下眼,努力讓瞳孔適應黑暗,可盡全力也隻能隱約看到桌椅輪廓。她沒開燈,回憶著房間平麵圖,瞎子一樣摸黑走去最裏邊,推開門。

洗手間裏有一扇窗,雖然外邊烏雲密布,但好歹有絲光線。

甄暖脫了大衣扔在沙發上,穿好鞋套進去蹲下,骨頭咯噔一聲響。她沒在意,打開黑包,麻利地戴上手套和特製眼鏡,起身拉上百葉窗,洗手間頓時重歸昏暗。

她腦子放空站了幾秒,咬著牙用力捶小腿。

又是一年冬天了,陰雨綿綿的冬天。

她的遺傳性風濕似乎更嚴重了。冰風冷雨裏出一趟門,渾身上下沒一根骨頭不難受。

這工作不歸她管,但她剛上崗,手頭沒事,而關小瑜急遇私事,拜托了她。好在她也熟悉,不至手忙腳亂。

她搬出探測裝置,不緊不慢地掃,犄角旮旯都不放過。

會所新裝修,洗手間裏沒什麼痕跡,掃了一圈,黑暗中隻有洗手台旁的腳印和台上的指紋散著冷白的光。都是關小瑜前一次采集過的。

她再次找一遍,這次,地毯的縫隙上有一處微白的異色,是一小片針眼大的紙屑。

甄暖拍了照,用鑷子夾起來細細端詳,有點像錫箔紙,在黑暗中閃著銀光,上邊有墨色的痕跡,無法判斷屬性。

甄暖把疑似紙屑放進證物袋,發現地毯被挪過。她試著拉了一下,在下邊的地板上發現了半枚新指紋。

她拿刷子蘸了磁粉,來回耐心地刷。采集完後又找了一會兒,確定沒有新發現了才收好器材,又用力揉揉膝蓋。

走出洗手間卻聽見不輕不重的一下關門聲,接著“咯噔”一下落了鎖。

甄暖一愣,有人進來了?她豎著耳朵聽,黑暗的房間裏一片靜謐,什麼也聽不到。但是有一小點紅色的火光閃了閃,煙?

那人在抽煙?

她很快有種不詳的預感。

剛才上樓,有服務生遞了她一杯水,她碰到嘴邊就察覺裏邊摻了藥。對她這種搞毒物學的人來說,完全是小打小鬧。

這家店是沈弋的手下開的,都是熟人,知道有幾斤幾兩,她隻當是店長給她開玩笑。現在看來,不對。

沈弋掌握著華盛集團半壁江山,公事私事上仇人太多,很多人想扳倒他,想報複他,可沈弋潑水不進,唯獨她一根軟肋。

甄暖有些緊張,她是待技術實驗室的,不需懂格鬥;且她身體差,沒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