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暖識趣地放下水杯,想起身;可言焓把紙袋放在桌上,轉身就走了。
“你……”秦姝不由自主喚他,卻欲言又止。
言焓回頭:“怎麼?”
秦姝笑笑,聲音低了一度:“就走啦?”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話裏不經意透出一絲絲溫柔期許。
言焓稍稍一愣,揚了揚手指:“抽煙。”
人走了,秦姝又有些後悔。
自己表現得有些不妥吧,同事朋友的起哄他一貫笑笑了之,可自己也這麼……外露了嗎?
甄暖握著杯子麵對秦姝,以為會尷尬時,身後儀器叮的一響。
秦姝起身戴手套,把處理過的皮帶拿出來。
果然,皮帶不平整凹陷的地方真有一枚模糊的指紋。
“不是正麵指紋,”秦姝一眼分辨,說,“指紋質量不高,關小瑜或者我如果把它畫下來,至少要一天。”
畫畫?
甄暖再度好奇,但沒多問,先回去了。
相距僅一層,甄暖走樓梯。
推開安全門,她聽見火柴摩攃的聲音,刷拉一聲,很有質感。
甄暖抬頭,
言焓倚著牆壁在點煙。他手掌虛握,火柴光紅潤而柔軟,溫暖的粉色光線從指縫間流瀉而出,像隻小燈籠。
火柴光特有一種溫柔的質感,讓人平生想靠近撫摸的悸動;不像打火機,冷清,尖銳,隱隱紮人,氣味難聞。
溫柔的火光搖搖曳曳,映在他白皙的臉上,愈發輪廓分明,眼窩尤其深邃,帶著不真實的柔和。
煙點燃了,他把火柴扔在垃圾箱的白沙上,細細的火柴梗上青煙嫋嫋,甄暖便聞到了火柴特有的原木香味。
他單手把玩著火柴盒,含著香煙,透過青灰色的煙霧看她。
不知是夜色還是錯覺,他的眼睛格外深黑,一瞬不眨。
甄暖被他筆直而長久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不明白他在看什麼;她納悶之際,言焓眼裏忽而閃過一絲玩味;
他看著她,沒想她臉頰那麼嫩,之前捏過的指印浮現了出來,白白的小臉上指印紅紅,很清晰。
他盯著看半晌,有些好笑,起先出於禮貌想忍著,但漸漸,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笑出白白的牙齒。
甄暖莫名其妙;可轉頭看見牆上的儀容鏡,什麼都明白了。
“……”
甄暖又羞又窘,這男人怎麼這麼……缺德?
言焓眼眸垂下,含著笑,忽地回想當時捏她臉頰,指尖感覺是柔膩的,像捏著凝脂。
煙霧在胸腔裏嫋嫋地轉一圈,又緩緩呼出來。
他很久都不曾有那種回味的感覺了,煙一樣捉摸不透的感覺。
他不會多想,當是男人正常的心理反應。
他說:“真的好笑。”話沒完,又笑出了聲。
她氣鼓鼓瞪著他,他聳聳肩不笑了,點燃的煙拿去了手裏卻沒抽,等著她先走。他不習慣在人前抽煙,更不習慣讓人抽二手煙。
但甄暖卻不知。
四周安靜下來,她看著他,想起紀法拉說他女朋友的事。她忽然覺得這一刻,他安靜的側臉異常寂寞。經過那種事後,他怎麼還能繼續做刑警。
但她無法直接問。
她想了想,說:“隊長,你為什麼做刑警?”
他散漫地一挑眉:“怎麼?要聊人生聊理想?”
甄暖頓感挫敗,言隊長果然不是好好回答問題的性格。
半晌,他懶懶道:“我這種人本身就最適合做刑警。”
她暗想他真是狂妄,嘴上仍順應地接話:“哪種人?”
他笑了一下:“死生隨意,無牽無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