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雖說還有些寒意,然已不再像前些時候般浸骨沁髓了。

紫鵑,雪雁兩丫頭一起合計著趁天氣晴朗,將箱子裏存放的衣物被褥都拿出來曬曬,驅驅寒潮之氣。而黛玉閑著無事,拿起針線簍子,也一同陪坐在院子裏,替家中幼弟做起香囊,荷包等小物件。

一群人待在院子裏,一邊說笑,一邊做事,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到了中午。黛玉正待起身前往賈母那裏用飯,沒想王夫人那邊遣了人過來,請她過去用飯。還說,其他姑娘們也都在。聽到來人這麼說,黛玉轉過頭,吩咐雪雁去賈母那裏說一聲,爾後帶著紫鵑跟隨來人前往賈政所在的院子。

不多時,黛玉來到王夫人所在的屋子裏,前腳剛踏入室內,便聽到一陣笑語。抬頭一看,原是迎春,探春,惜春三位姊妹都坐在挨著炕的椅子上,與坐在炕上的王夫人,王熙鳳說笑中。

幾人見到姍姍來遲的黛玉,俱笑著說要罰她。可能是得了黛玉父親林如海費盡心思弄的“鄉土特產”。王夫人和王熙鳳對黛玉的態度分外親熱。

王夫人見人到齊了,吩咐底下的丫鬟開席,然後拉著黛玉坐在自己右手邊的位置上。對於王夫人主動示好的這一行為,黛玉的眸子始終保持淡然。

她十分清楚,王夫人會如此做,不過是因為收了她的那點“小心意”。就同雪雁丫頭抱怨的那樣,姑娘嘴上說是小心意,可但凡有點眼力的人都曉得,那些東西都是稀罕物。有些怕是連宮裏頭都沒有。聽到雪雁私底下的怨言,黛玉一笑而過。心道:都是活了兩世的人,還會在乎這些身外之物。若是散掉錢財能換來一世平安,她倒寧願散盡家財,做個逍遙自在人。

飯罷。丫鬟們送上一杯清茶,黛玉端起茶杯,還是按照往常的樣子,揭開茶蓋,唇瓣碰了碰茶湯,便將茶杯放在一旁的矮幾上。隨後,坐在位置上,靜聽王夫人,王熙鳳她們說些府裏的雜事,或是親戚之間的來往。

“太太,金陵那邊送信來了。”一名穿著葉綠色背心的丫鬟拿了一封信函急匆匆地走進來。看她心急的模樣,似乎出了什麼大事。

王夫人見狀,呆怔了一下,連忙接過丫鬟呈上的書信,拆開來看。愈看,臉上的表情愈凝重,看完,沉默片刻,她抬起頭,將書信遞給坐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王熙鳳:

“你看看,這可如何是好?”隨即,她轉過頭去,問道:“一並來的人呢?”

“回太太,在屋外候著呢?”丫鬟回答。

“叫她們進來。”王夫人有些控製不住語調,情緒很是不安。

和三位姑娘坐在一起的黛玉冷眼瞧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心想,居然有事情能令這位看著慈悲,心機卻埋得極深的王夫人動容。看來的確發生了大事。

她垂下眼眸,回想這些天寶玉的行為。查找了半天,覺得這段日子寶玉甚是安分守己,每日都乖乖的去學堂,放學後就黏在她的屋子裏,陪她消遣說笑。好像沒時間出門去闖禍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呢?她眼神疑惑地看向其他三位仿佛知道什麼事的姑娘。見她一頭霧水,不清楚事。探春丟了個眼色給她,悄悄招招手,示意她坐到她身邊去。

黛玉瞅了一眼跟著丫鬟走進來,朝王夫人問安的兩位穿戴都算不錯的年輕婦人。抿了抿嘴唇,起身坐到探春身旁。

“我跟你說,是太太姊妹的兒子犯事了。”探春壓低嗓音,言詞中盡是對那人不屑。

不明白這中間有何因果關係,黛玉眼神疑惑望著探春,希望她能給解釋明白。迎春見到了,湊過來,低聲為她解惑:

“那兩媳婦說,薛家姨母的兒子為了跟人爭丫鬟,打死了人,犯了官司。如今在應天府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