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韋瑜一開口,就叫她蒙寫那個握著她手寫的字兒,杜絕了她試圖再次誘惑他的“妙計”。她張了張口,到底沒有說出來別的什麼話。於是,老老實實地拿了張宣紙蒙在那字兒上寫。她寫得很快,因為她想快點兒把這一百個字兒寫完,就能再次要求韋瑜捏著手教寫字兒了,這樣不就是能多一次機會嗎?
在母妃跟前,她可是誇下了海口的,在百日之內定能誘得這好色的廠督大人上鉤。但是都過去了三個多月,她依然沒有讓韋瑜上鉤,這讓她有了緊迫感。
就在她急匆匆在那張紙上運筆如飛之時,她沒有看到站在她身側的廠督大人唇邊勾起一個絕美的弧度,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閃爍出某種促狹的意味。
“九十八,九十九……”紀錦在心裏默念,她手中的筆寫下第一百字的起首一點時,隻聽得殿中角落的銅座鍾“鐺鐺”響起來。
“三公主,申時到了,臣衙門裏還有要事,就先告辭了。”隨著鍾聲響起,韋瑜溫潤的聲音也恰好在紀錦耳邊響起。
“呃,這……”她心一慌,立即手中的筆飛出去一畫,抬起頭,她有些懊惱地轉臉去看他。卻見他深深躬身做著拱手狀,低頭看著黑色皂靴的靴尖,一步兩步三步不慌不忙地退出殿去……
殿外盛夏的陽光白得耀眼,將他身穿大紅蟒紗挺拔雋秀纖瘦的背影勾勒得分外鮮煥。襯著他三山帽後露出的烏青的發,以及露出的那一截白皙如玉的後頸,真是入畫,讓紀錦有刹那的失神。
最後是守在殿外的宮女芍藥跑進來喊她,才讓她回了神。回過神後,她咬了咬唇,氣得漲紅了臉將手上的筆重重往下一按,一大團墨汁迅疾在宣紙上洇開,就像她此時不斷擴大的壞心情……
七日前,他從長寧宮退出去後,去辦得那衙門裏要緊的差事一定就是去和那狐媚子宮女,名叫翠香的顛鸞倒鳳吧?
想到此,紀錦有些不悅,心想,“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廢人,卻這般沒皮沒臉的找了一個又一個宮女對食。還眼高於頂,連自己這金尊玉貴的公主也看不上,他雖然是內相,但再了不得也隻不過是皇家的奴才。還有那翠香,到底長成什麼模樣,竟然把自己給比了下去,在自己這裏,他是坐懷不亂柳下惠,在翠香那裏,他是風流倜儻新郎官。什麼時候一定要仔細地看看這女子,看她是不是真比自己美……”
盡管紀錦打心眼兒裏看不起這些閹人,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韋瑜和別的閹人不同,不僅貌美還權大,大到連自己的母妃和皇兄都想要拉攏他的地步。所以也才有她要犧牲美色去拉攏這位權宦的事情發生。
要是韋瑜其貌不揚的話,估計紀錦也不會有興趣玩這種遊戲。畢竟,像廠督大人這樣美貌的內侍,闔宮的女人們都或明或暗地牽腸掛肚。他就像是一件美玉,許多女人想將這美玉把玩在手掌間,又或者將它佩戴在裙邊,當成一件美麗的珠寶炫耀於人前。
她純碎是把這當一場遊戲,而且她好強,這位廠督大人越不上鉤,反而激起她越強的征服欲。
“三公主,三公主,來了……來了……”芍藥在她耳邊低聲急急道。
紀錦忙斂了神思,探出身,往前望去。隻見小路盡頭,有人提了盞燈籠在前引路,後麵跟著一人,分花拂柳而來。暈黃的光暈照亮了前麵那人青色貼裏衣袍的一角。她免不了心中一喜,心想到底沒有白花那十兩金子,到底等來了韋瑜。今晚無論如何要將他拿下。
芍藥也忍不住喜道:“金寶那小猴子還算守信,到底帶來了三公主要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