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瑜當時也在皇帝龍床前,親自看著皇帝駕鶴西去,看著滿殿裏的人俱都跪下號哭著恭送皇帝……
她的心更多的卻是係在紀錦身上,看到她哭得兩隻圓溜溜的眼睛都跟個桃兒似地紅腫起來,梨花帶雨,鬢發散亂的模樣,心裏簡直無限不忍。恨不得上前去擁她在懷裏,好好安慰她。看是沒法子,這麼多人在跟前,她連多看她兩眼都不行,以免惹人注目,受到猜忌和懷疑。
皇太子這個人,韋瑜不知道該怎麼說。按理說,她也和皇帝一樣看好三皇子紀文楷,覺得他才是帝位最合適的繼承人。但是,韋瑜也和皇太後等人的想法一樣,祖宗規矩,宗法禮製在那裏擺著,二皇子是庶長子,在沒有嫡子的情況下,就是該他繼承帝位。先前,韋瑜一直跟絕大多數的人想法一樣,認為二皇子懦弱無能,但是後麵宮裏出了一係列的事情,直到皇帝去感恩寺遇刺,盡管線索斷了,還沒最終調查出誰是凶手。可是按照誰得利,誰就是凶手的推理原則,韋瑜也懷疑到了二皇子頭上。不過,她無法說服自己真就去仔細調查二皇子,畢竟二皇子這些年來懦弱無能名聲在外,誰都不會去想他會有這種膽量做這種謀刺皇帝的事情。
就在懷疑之時,皇帝卻驟然離世。盡管也留下了遺言,要她接著調查那刺殺的事情,皇太子也一口答應了皇帝要查清此事。韋瑜卻想到,要是以前的二皇子,現在的皇太子,將來的新皇帝,真被她調查出來是當初宮裏一係列事情以及宮外感恩寺謀刺的幕後指使,她又該何去何從?是該將此事公布於眾,還是假裝不知道?是該向新皇帝對質,還是壓下此事,不再調查?
要是假裝不知道,她覺得自己對不起皇帝這許多年的器重和提拔以及信任,還有紀錦那裏,她也內心有愧,無法交待。
可要是公布於眾,跟皇帝對質,那就是公然對抗新帝。下場是什麼,不用她多想,她也知道,皇權至高無上,除非她不想活了,才能夠這麼幹。拿她的力量和新帝對比,無疑於蚍蜉撼大樹……她矛盾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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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紀文楷是在接到韋瑜派出去的東廠欽差給他的皇帝令他即刻回宮的聖旨後,由數十位侍衛和他帶去宣府的內侍陪在左右,飛馬往京裏趕的。一路上,他一刻也沒歇息,還跑死了好幾匹馬,才在日落之時,到達了皇宮門前。
一到宮門前,他立刻就覺得和平日不同,宮門緊閉不說,門前京城的禁衛也比素日多了幾倍。伺候他的內侍上前去出具了他的腰牌以及聖旨,才有禁軍首領往城樓上喊話,然後裏麵負責守門的內侍露臉,看了他幾眼後,令人打開了宮門。
紀文楷跳下馬,快步往裏走。才將走進去,他就發現眼前的那些迎出來的內侍們都穿上了喪服。見此情景,他隻覺腦袋裏轟然一聲響,腳下一軟,跪了下去。
痛苦無比地大喊了一聲:“父皇!”
接著他捶地痛哭起來,不斷喃喃哭道:“兒子不孝,兒子回來晚了……”
在接到東廠的欽差的聖旨後,他就問了下宮裏出什麼事了。當時那擔任欽差的內侍說是皇帝病了,傳旨讓他即刻回宮。
他一聽便著急了,而且猜測一定是父皇的病不輕,所以才有這種旨意。宣府離京城差不多四百裏路,他是在辰時左右接到的旨意,然後上馬回京。連著在路上跑了四百裏,除了喝點兒隨身攜帶的皮囊裏的水,他顧不上吃一點兒東西,心急如焚地往京城趕。心裏不斷祈求神佛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