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天台上,天空一闊,陳發財也算故地重遊,小步迂回到那跳樓男身後,卻被發現形跡,跳樓男猛喝道:“你別過來!過來我就跳下去!”
陳發財暗暗咒罵:“我靠,連跳樓台詞都參照電影!”卻淡淡一笑,聳聳肩表示自己隻是個路人,故作瀟灑地倚到圍欄上,一臉風月老手的模樣:“朋友,別傻了。愛情本就是泡沫,看破了也就無足輕重,如果個個如你這般——為了一場失戀就輕言生死,那麼我豈不害起了一大批被我分手的女生?”
“大哥,你好像勸錯人了,我不是為了失戀才輕生,而是因為考試掛科——我的英語又考砸了!”
“這就更不對了,你堂堂一個中國人,卻為了英語而跳樓,也太不愛國了吧……怎麼也得為了語文考試自殺……哦不對,自殺是不對的,你看看下麵那麼多人,那麼鮮活的一個個生命……萬一被你砸死了一個怎麼辦?”
“哇,大哥,你到底是來我勸我活,還是勸我死的啊?”跳樓男的心靈被陳的話打擊的拔涼拔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那就勸他去死!”燃荷忽然靈犀一點,說道,“讓他直接跳樓!”
“什麼?開什麼玩笑?我可是有良心的好人,怎麼能勸人自殺啊?”
燃荷道:“別囉嗦,就照我說的辦,我自有安排!”
陳發財一臉無辜,深深地看了眼跳樓男,很不忍心地說道:“朋友,還有什麼值得跳樓的傷心事……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跳樓男欲哭無淚,隻能幹嚎:“哇,最讓我傷心的事,莫過於遇見了你。”
“既然這樣,不如就趁我在這兒,下定決心往下跳吧……我聽別人說,跳樓會很爽。”陳發財開始忽悠,用誘人的語氣娓娓道來:“當你跳了樓以後,墜落的極速會令你血脈噴張,邊享受呼嘯而吹疼了臉的風,邊遊覽沿途撕裂而斑駁的風景,當然如果選擇夏天跳樓會更美妙。但現在也還不算太晚,可以選一個秋天跳樓套餐——秋天是用來自殺的季節,與落葉一塊飄落,體會著伴隨萬物慢慢凋零而慢慢靈魂出竅的美感——如果在死的刹那你沒有閉眼,還可以免費欣賞到腦漿迸濺的場麵,多難得的畫麵啊,就跟慢慢綻放的花蕾一樣美好。”
跳樓男聽到這兒,內心荒涼,雙腿打囉嗦更甚了,試探著往下望去,遙遠的地麵形成可怕的距離,不禁又收回了剛剛踏出的腳步。
陳發財見他遲疑不決,更煽風點火,笑容可惡地說道:“怎麼?一個人不敢跳?要不我陪你一塊往下跳?”說著也爬出圍欄外側,麵臨高空,張開雙臂,幻想成鳥的翅膀,一副憧憬展翅高飛的神容。
光華樓下登起一陣騷亂:“嘿,又傳染了一個,哥們我看好你!跳一個!”“我就說今天沒白出來,一次性就能看倆,過癮!”
杜忠的臉都嚇白了,大喇叭道:“小兔崽子,我讓你上去救人,怎麼你也跳起來了?”
“陳發財!你不要跳!”忽聽一個女孩尖叫,卻是顧靜驚駭的哭喊。
陳發財心頭微熱,滿滿的感動,卻狠下心,假裝無動於衷,繼續引誘跳樓男:“跳樓這種事,就跟人流一樣,自以為很可怕,其實是無痛的。隻須你閉上眼勿要看,往前走一步就大功告成……對,閉上眼睛,就這樣……往前走……”
跳樓男閉上眼睛,開啟臨死之前的回想,想到灰色冰冷的年華,無錢無車無房無相貌無女友的自己,竟連前程也一片灰暗,成績一塌糊塗,畢業無望,索性就這樣結束了吧!終於一咬牙,往前方踏出一步,即刻踏了空,身子極速地落向地麵,沿途的風景閃痛了眼眸,死亡正以光芒的速度無限快地迎麵而來,隱約可見到死神穿著黑色的袍子在那兒揮手而邪冷地笑,不禁死前感想:“我還年輕,難道就這樣……真的結束了嗎?”
“不,我不要死!”跳樓男在臉碰到地麵之前一秒,聲嘶力竭而撕心裂肺地尖叫,想要拚命挽回即將斷線的生命,而已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