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良辰美景是我的窮途末路
作者:那夏
(1)
這個五月,周致寒迷上了搭夜間地鐵回家。地下車道的兩端一眼望不到盡頭,陪伴她的,隻有呼嘯而過的冷風和身邊零星的
路人。
她有一點想哭,也僅是一點點。作為一位成熟的,理智的,剛從一段穩定戀愛關係中抽身的二十五歲女性,周致寒早已學會如何在公共場所控製自己的情緒。
身旁有十來歲的男孩子拋地鐵票玩,那種硬塑料圓片,從某個角度看上去,像極了一元硬幣。
周致寒突然想起紀言以前也迷戀這種無聊的小遊戲,正麵或者反麵,當然,偶爾也會一聲脆響後,紀言會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吐舌頭,通常周致寒都不會給他好臉色:“幼稚死了,你。”失手落地。
直到很多年後,周致寒才發現她喜歡那些硬幣落地的聲音,像是心髒某個地方被輕輕砸中,微微發痛,卻心甘情願,萬死不辭。
周致寒的前十八年一絲不苟到令廣大女同胞心酸而汗顏。沒有告白,沒有暗戀,更沒有早戀。她的全部履曆就好像超市裏的進口水果,光鮮亮麗卻令人望而生畏。
最好那句絕不是誇張。
紀言曾有幸目睹一次周致寒被告白的全過程。那時周致寒雖然穿著土得掉渣的校服,但一張光潔無瑕的臉卻讓很多小男生趨之若鶩,其中膽大一點的甚至守在她家小區門口,伺機告白。
周致寒通常不報以任何表情,等到對方嘰裏呱啦語無倫次地說完後,她才會淡淡抬頭,直視對方深情得能掐出水的眼睛:“哦,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要去坐公車了。”
很多年後的互聯網上,開始流傳起這樣一個說法,說這個世界上最傷人的漢字是“哦”,而原來早在八年前,周致寒就深諳此理。
那一年周致寒十八歲,才開始高三苦哈哈的高三考生生涯。紀言的父母也剛離婚,他一個人住在周致寒樓下的那間大套房裏。
多年生活在同一棟樓的大前提隻讓他們混了個麵熟,周致寒勉強記得似乎樓下住著這樣一個男孩子,頭發自然卷,背著一個黑色NIKE大包感覺很久沒洗過了,髒兮兮的不惹人喜歡。當然,她其實隱約知道自己似乎也不大討人喜歡就是了。
那幾年周致寒的作息表可謂是一成不變,每天七點準時下樓買早飯乘車,有一次恰好撞見紀言,忍了忍還是叫住他:“喂,你的紅領巾歪了。”
紀言過了很久才回頭看她,嘴角很明顯帶著一絲嘲諷,依稀又過了一陣,他才轉過頭,揚長而去。
對於紀言的臭屁行徑,周致寒也沒有多驚訝,不過是不識好歹的小男生罷了,她知道這個年紀的男生大都這樣。
對了,關於周致寒和紀言,最後需要補充的一點是,八年前,周致寒十八歲,紀言十三歲。
(2)
周致寒二十五年順風順水的人生大概隻有一次吃癟的時候,那件事發生在高三開學的第二個月。
俗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周致寒的“哦”字講太多,自然少不了男生積怨在心。隻是有人怨了一輩子,將這點心事當做初戀的遺憾帶進墳墓,有人常常念及,免不了不死心,想要再試一次。
但是“哦”字女王周致寒絕不會讓他遂心,在又一次無情的拒絕後,男生麵色慘淡,表情猙獰:“周致寒,你是冷血!”
他書讀的不好,說話自然談不上動聽,周致寒皺皺眉,忍不住糾正他:“我覺得你用‘你是沒有心的’這句話比較好,我前幾天在電視劇裏看到的,應該蠻適合我們現在這種狀況的......”
周致寒還在思索這種描述算不算準確,麵前這個臉都被氣綠的男生卻已長牙舞爪的撲過來,作勢要吻她。